决定已下,行动刻不容缓。陈观、苏月、雷烈,以及雷烈亲自挑选的五名最精锐的特遣队员(另外三人留守天台,协助赵明二人维持文阵),组成了八人突击小队。
临行前,陈观做了最后的准备。他给每人分发了一张孙雅制作的、效果最强的“静心符”贴身佩戴,又让每人在额头用特制朱砂画了一个简单的“明”字符文,以期在鬼域中保持灵台清明,抵御幻觉。
他自己则背负着那面核心的“儒门正气幡”(缩小成令旗大小),怀揣破砚台和几件最强的“镇文”,手持那枚始终散发着安宁气息的五铢钱。苏月和雷烈全副武装,配备了经过符文强化的冷兵器和枪械(虽然对灵体效果存疑,但可应对实体威胁),特遣队员也携带了爆破物和照明弹。
“我们出发后,文阵的维持就靠你们了。”陈观郑重地对赵明和孙雅,以及留守的队员说,“如果……如果信号彻底中断,或者‘正气幡’主旗异动,意味着我们可能遭遇不测,你们立刻撤退,不要犹豫!”
“陈老师(顾问)!你们一定要小心!”赵明和孙雅眼眶泛红。
陈观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在灰雾映衬下、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白光的文阵天台,毅然转身,率先踏出了光罩的范围。
一步踏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光线瞬间暗淡下来,如同黄昏提前降临。空气粘稠而冰冷,带着浓重的福尔马林和腐败物体混合的刺鼻气味。脚下的地面覆盖着一层灰黑色的、如同菌毯般的物质,踩上去软腻无声。四周的建筑残骸扭曲变形,墙壁上布满了暗红色的、如同血管搏动般的污渍,以及不断渗出黑色粘液的裂缝。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声音。那无处不在的哭泣和呻吟,在进入鬼域后变得清晰可闻,仿佛就在耳边低语,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和诅咒,疯狂地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理防线。即便有“静心符”和“明”字守护,众人依然感到心烦意乱,幻象频生。
“跟紧我!不要理会那些声音!集中精神,观想正气!”陈观低喝,他手中的五铢钱散发出稳定的黄光,形成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小型安宁区域,将小队成员笼罩在内,勉强抵御着精神污染。他手中的“正气幡”令旗也微光流转,指引着方向——旗帜微微飘向医学院大楼的方向。
小队呈警戒队形,小心翼翼地沿着破败的街道向深处推进。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恐怖的景象:扭曲的、如同被无形力量撕扯过的尸体残骸(不知是真实存在还是幻觉);墙壁上浮现出的、痛苦挣扎的人形阴影;甚至有一些半透明的、穿着病号服的幽灵在远处游荡,发出无声的哀嚎。
雷烈尝试用经过强化的子弹攻击一个靠近的幽灵,子弹穿透而过,效果甚微,反而引来了更多幽灵的注视。陈观立刻制止了他:“不要主动攻击!它们是被困于此的可怜残念,我们的目标是核心,不要节外生枝!”
他尝试诵念安魂咒文,效果一般,但至少让那些幽灵不再靠近。
越靠近医学院区域,环境越发诡异。路边开始出现一些破碎的医疗设备、散落的病历卡,甚至有一些区域的地面变成了恶心的、如同腐烂内脏般的肉质结构,踩上去还会微微蠕动。
“注意脚下!这些地方可能蕴含‘疾病’规则,不要长时间停留!”陈观警告道。
有队员不小心踩到一滩黑色的脓液,靴子瞬间被腐蚀冒烟,吓得他连忙跳开。陈观立刻用一张书写着“洁净”意境的“镇文”符纸净化了那片区域。
就这样,小队在危机四伏的鬼域中艰难前行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抵达了此行的首要目标——那栋标志性的、曾经是医科大学主楼,后来成为瘟疫隔离中心的白色大楼前。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大楼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墙体不再是白色,而是布满了暗红和漆黑的斑块,如同一个巨大的、生满坏疽的活物。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或触手般的暗红色肉瘤从窗户和裂口中钻出,缓缓蠕动。大楼的入口,原本的玻璃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开合、滴着粘液的巨大肉腔,仿佛某种怪物的口器。整个大楼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极度浓烈的死亡气息。
这里,就是鬼域毫无疑问的核心!那滔天的怨念和痛苦,正是从这栋大楼的深处散发出来的!
“我们……要进去吗?”一名特遣队员声音干涩地问道。看着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肉腔,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颤栗。
陈观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能感觉到,怀中的破砚台正在微微发烫,似乎对大楼深处的某种东西产生了强烈的感应。是极度精纯的邪气?还是……被污染的生命本源?
“必须进去。”陈观的声音坚定,“核心执念和规则源头,一定在里面。只有进去,才有可能找到化解的办法。”
他看了看手中光芒已经有些黯淡的五铢钱和“正气幡”令旗,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检查装备,准备突击!”雷烈压下心中的恐惧,沉声下令。苏月也检查了一下武器,对陈观点了点头。
八个人,面对如同魔窟般的恐怖建筑,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那不断开合的、滴着粘液的黑暗入口。
门后,是更深沉的黑暗和无法想象的恐怖。他们的到来,仿佛惊醒了这栋沉睡的“活楼”,肉壁开始剧烈蠕动,低沉的、饱含痛苦的呻吟从四面八方响起……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踏入肉腔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薄膜。外界微弱的光线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源自墙壁本身血管的暗红色光芒,勉强照亮前路。空气湿热污浊,浓郁的腐臭和消毒水味道混合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