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过了！我宣布，《疯狂的石头》，正式杀青！”
随着苏牧举着大喇叭喊出这句话，整个片场先是诡异地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噢噢噢噢！杀青了！”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黄小渤一把将头上的假发扯下来，扔向天空，然后冲过去，和郭小涛、徐小峥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几个月来，风里来雨里去，在山城又脏又破的角落里摸爬滚打，吃的苦，受的累，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最纯粹的喜悦。
夏清雨放下了沉重的摄影机，揉着酸痛的肩膀，看着眼前这群欢呼雀跃的“草台班子”，眼眶也有些湿润。
她转头看向苏牧，那个永远平静的年轻人，此刻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冯远征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他冲上前来，一把抱住苏牧，用力地拍着他的后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苏导……我们……我们做到了！我们真的做到了！”
“是啊，做到了。”苏牧也拍了拍他的背。
这两个月，太不容易了。
所有人都像是拧成了一股绳，用一种近乎疯狂的拼劲，完成了这部在所有人看来都不可能完成的电影。
“走！今晚我请客！全城最好的馆子，随便点！不醉不归！”苏牧拿起大喇叭，豪气干云地喊道。
剧组再次爆发出了一阵狼嚎般的欢呼。
……
当晚，JZ市最豪华的酒店包间里，剧组的杀青宴正在进行。
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醉意和兴奋。
“苏导，我必须再敬你一杯！”徐小峥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苏牧面前，“这辈子，我没服过几个导演，你，绝对算一个！以后你苏导的戏，只要你一句话，我徐小峥，不要片酬都来！”
“没错！还有我！”黄小渤也凑了过来，大着舌头说道，“苏导，你就是我亲哥！以后谁敢说你半句不好，我黄小渤第一个跟他急！”
苏牧笑着和他们碰杯，心里也有些感慨。
从最初的互相猜疑，到如今的生死兄弟，这部电影，带给他的，远不止是作品本身。
就在包间里气氛达到高潮的时候，冯远征却悄悄地拉着苏牧，走到了外面的阳台上。
“苏导，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冯远征递给苏牧一根烟，脸上的笑容褪去，换上了一抹凝重。
“怎么了，冯导？”苏牧接过烟，问道。
“电影是拍完了，但……后面的事，更麻烦。”冯远征叹了口气，说道，“后期制作，配乐，调色，声音设计……这些，都需要钱，而且需要专业的团队。”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苦涩：“我今天托人问了一圈。那些顶级的配乐师、调音师，一听我们是小剧组，背后没有大公司，要么直接拒绝，要么就开出一个我们根本无法承受的天价。”
“他们都只跟五大电影集团合作，看人下菜碟。我们这种‘三无’剧组，在他们眼里，连谈的资格都没有。”
苏牧默默地抽着烟，没有说话。
他知道，冯远征说的是现实。
这个世界的电影工业，已经被几大巨头垄断了太久，形成了一个外人极难进入的封闭圈子。
技术、人才、资源，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这还只是后期。”冯远征的声音更加沉重了，“后期做完了，还有宣发呢？一部电影，宣发成本有时候比制作成本还高。海报设计、预告片剪辑、媒体通稿、院线路演……哪一样不要钱？”
“我们现在账上，加上奔腾给的尾款，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不到一百万。这点钱，连做后期的零头都不够，更别提宣发了。”
冯远征看着苏牧，眼神里充满了忧虑：“苏导，我们现在，是捧着一个金饭碗，但找不到地方吃饭啊！”
阳台上，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包间里的欢声笑语，此刻听起来，竟有几分遥远和不真实。
喜悦的泡沫被戳破，残酷的现实，重新摆在了面前。
电影拍完了，但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山穷水尽。
苏牧将手里的烟蒂摁灭在栏杆上，沉默了许久。
冯远征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心里也沉了下去。
他知道，这次的难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这不是靠才华和创意就能解决的，这是整个行业规则的壁垒。
苏牧，他还能有办法吗？
就在冯远征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苏牧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冯导，后期和宣发的钱，你不用担心。”
“我来想办法。”
说完，他转头看向远方城市的璀璨灯火，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谁也看不懂的锋芒。
“不过，在想办法之前，我们得先知道，我们的敌人，到底有多强大。”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李总监吗？我是苏牧。”
电话那头，是天幕影业的投资总监，李胜利。当初，正是他第一个拒绝了冯远征的投资请求。
“我手里有一部刚杀青的电影，想请您和几大院线的负责人，看个样片。”
“电影的名字，叫《疯狂的石头》。”
冯远征听到这个名字，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着苏牧，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燃烧了起来。
苏牧这是……要直接向整个院线联盟，宣战？！
“苏导，你疯了？！”
冯远征一把抢过苏牧的手机，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道，“你现在直接找他们，不等于把我们自己送到砧板上吗？周建国那边肯定早就打好招呼了，他们怎么可能给我们排片！”
“我知道。”苏牧的表情依旧平静，他从冯远征手里拿回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李胜利继续说道，“李总监，我知道你们的顾虑。我不要排片，也不谈合作。我只是想，请各位大佬，看一场电影。就当是，给各位平淡的生活，找点乐子。”
电话那头的李胜利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一个被五大联合封杀的导演，一部“三无”的片子，按理说，他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应该浪费。
但是，他又想起了那支火爆全网的奔腾广告，想起了“黑泽”那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好奇心，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