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珊。”
“请你搞清楚，你今天之所以能有资格跟我坐在这里，是因为你是随心的外甥女，跟她之间有着那么几分微薄的血缘。”
“我对你的尊重和礼貌，也是因为过去的二十多年，你大概真的很会讨你阿姨欢心，给她带去过很多欢笑。”
“但是仅此而已。”
“对于我来说，我完全可以丝毫不顾忌你的想法，你的阻拦，你懂吗？”
汪展鹏不愧是驰骋商界多年的老狐狸。
当他褪去表面上那层温和儒雅有爱心的画皮之后，话音里都带着威慑。
可惜，613并不吃他这一套。
“那你来找我干嘛？”她轻蔑地反问。
汪展鹏脸上最后一丝从容消失殆尽。
他紧紧咬着牙，压低声音：“613，只要你跟你阿姨松口，不再拦着她跟我在一起，不再干涉她的私生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你现在不是在念电影艺术专业吗？我可以给你安排，去一线的剧组，你想拍哪个艺人就拍哪个艺人，钱不是问题。”
“但是相反，如果你还是一意孤行，仗着外甥女的身份阻止你阿姨跟我在一起。”
“那就别怪我对你这个小辈不客气。”
……
舞蹈学校。
自从上次游乐场一行之后，费鹰没再出现。
温羽说，他回德国去了。
一个简简单单的‘回’字，让绿萍突然意识到，费鹰原本似乎就不属于这里。
“发呆呢？”
敲门声响起，绿萍回头，是陶剑波。
“绿萍，你爸爸不知道你已经离开飞天了吗？”陶剑波不无疑惑。
绿萍根本无所谓汪展鹏知不知道，她只是问：“出什么事了？”
陶剑波面色有些纠结，还有些纳闷，“刚刚汪伯伯来找我，要求我辞退613，不准她再留在飞天。”
“还有关于之前工作室提前支付她的工资，他也要求我，把未结算的部分，让613全数退回来。”
陶剑波挠了挠头。
汪展鹏一上来就给他提了一堆要求，可当他试探着问对方理由时，他却只是让陶剑波照做就是，不用多问。
毕竟一个是绿萍的爸爸，一个是绿萍当初同意招进来的人。
所以陶剑波特地过来，问绿萍的意思。
绿萍垂眸想了想。
看来重活一次，613这次并没有那么快地接受汪展鹏和沈随心的感情。
不过现在不接受，不代表以后不接受。
沈随心手里毕竟还握着一张制胜的母女牌。
当613有一天知道她自己其实是汪展鹏的女儿时，当她意识到自己可以离开那个令她深恶痛绝的刘家时，当她发现自己和紫菱绿萍其实同样都该成为汪家的公主时。
她还会像今天这样坚定吗？
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
“我还是那句话，”绿萍坦然地说：“我已经离开飞天了，飞天的人，飞天的事，剑波，你说了算。”
陶剑波看绿萍的态度，点点头，不再多问，“那，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
绿萍叫住他。
关于上次被费鹰打断的那番话，她还没有给他回应。
“剑波，关于上次你跟我说的话，我还是想跟你说明白，我对你只是……”
“绿萍！”
陶剑波却慌忙地打断绿萍。
“我我我突然想到工作室还有一件事要我赶紧回去，我们，我们改天再聊啊！”
说完不等绿萍反应，就忙不迭地跑了，不敢面对现实一样。
绿萍缓缓叹了一口气。
……
深夜，时间来到晚上十一点。
嗡嗡——
绿萍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是一串奇奇怪怪的不规则数字，看上去既不是座机号码，也不是常规的手机号码。
绿萍有些疑惑地接起来。
“喂？”
对面没人说话，但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光凭声音判断，倒很像欧洲电影里觥筹交错的宴会场景。
绿萍看了看屏幕，又把手机放回耳边：“喂？”
“是我。”
费鹰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
绿萍的呼吸一顿，没有说话。
她静静听着听筒中的声音，大概费鹰正从原本的地方离开，背景中小提琴声慢慢淡下去，除了微弱的电流声，再无其他。
费鹰没说话，绿萍于是也不开口。
长久的沉默之后，还是费鹰先问：“在做什么？”
绿萍：“在失眠。”
费鹰似乎低声笑了下，“有心事啊。”
绿萍还是沉默。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快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费鹰饶有兴致。
绿萍声音冷冷的：“不好意思，没有让你开心的义务。”
费鹰笑得更开心了。
“大小姐不想说自己的事情，那要不要猜猜我在做什么。”
绿萍：“你闲着没事打越洋电话就为了让我猜你做什么？”
费鹰轻轻‘啧’了一声。
还没等他说什么，绿萍听见电话里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嘤！嘤！”
费鹰顿了下，冷漠地回了几个单词，听上去像是德语。
绿萍对着电话：“你忙吧，我挂了。”
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绿萍就把手机从耳畔移开，按下了红色的切断键。所以费鹰后面有没有再说什么，她并没有听见。
绿萍漫无目的地切换着手机界面。
过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方才电话里那个女人叫的，应该是‘鹰’。
……
转眼又是周末。
时针已经走到上午十点一刻，卧室厚重的窗帘却还是拉着。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微妙的气味。
淋浴头哗哗啦啦传来阵阵水声后，紫菱穿着清凉的小睡袍从浴室走出来。
楚濂好笑地看着她：“捂着脖子做什么？”
紫菱怒瞪：“你还问！”
楚濂拍了拍身边的床，示意紫菱坐过来，“我这不是没把持住么。”
紫菱不理他，自顾自坐在梳妆台前，凑近镜子研究脖子上那几块深深浅浅的红。
“真生气了？”楚濂哄她，“实在不行，我的脖子给你，你也给我弄几个出来。我保证，绝对不生气，不像你一样小气。”
紫菱专注地看着镜子，下意识回：“你当然不生气，你每天在家躺着，又不用出门上班，有什么好在意的。”
楚濂面色微微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