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肆意心里明镜似的。
知道他还在担心她会像过去某个时刻一样，毫无征兆地消失。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正准备抬起头，认真地告诉他，不要让他担心。
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定格。
对面的南京九正微微低头，修长的手指握着白瓷勺，舀起一勺清汤。
餐厅暖融的灯光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下小片阴影。
鼻梁挺直的线条如同精心勾勒，薄唇轻抿，下颌线在放松状态下依旧清晰利落。
他解开了衬衫顶扣，领带松垮地挂着，周身那股迫人的气场在氤氲的热气里变得柔和，却沉淀出一种更摄人心魄的，沉稳的英俊。
就是这惊鸿一瞥。
像一道灵光直击脑海。
瞬间点燃了她作为艺术家的本能，将那句已到嘴边的安抚话冲得七零八落。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放下了筷子。
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
隔着小餐桌，一把抓住了南京九正准备继续动作的手腕。
“等等！”她的声音因突如其来的灵感而带着一丝急促的兴奋。
“先别吃了！”
南京九动作一顿，抬眸看她。
映入眼帘的是她骤然亮起的眼眸。
那里面的光芒，比宴会厅所有的水晶灯加起来还要璀璨。
是纯粹为捕捉到绝美画面而迸发的狂热。
“我还要画你！”宁肆意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话一出口，她猛地想起上次那个“前科”。
她赶紧找补，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强调道：
“在纸上画！正经的画！这次我们必须提前说清楚！”
南京九的目光从她急切的脸庞，缓缓移到她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指上。
再抬眼看她时，眉梢微挑，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和极淡的戏谑。
他并没有挣脱，只是用那把低沉悦耳的嗓音，不紧不慢地问：
“灵感来了，饭都不吃了？”
宁肆意点头如捣蒜，眼睛亮得惊人：
“对！灵感来了。瞬间不饿了，这个画面太难得，我实在舍不得错过。”
她又开始宣布她的模特守则：“这次你不准动！不准中途喊停！不准嫌我画得慢！”
南京九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腕。
听完她这一连串的要求，眉峰微挑，语气里带着点玩味：“条件这么多？有报酬吗？”
宁肆意被他问得一噎，眨巴着眼睛，飞快地在脑子里计算了一下自己的“筹码”。
然后带着点试探和商量的口吻，小声说：“那……我请你吃一个月的馄饨？”
南京九闻言，几乎是气笑了。
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提出用糖果换宝石的小孩子：“我缺你这碗馄饨？”
“那你想怎么样？”宁肆意有点急了，生怕这难得的灵感缪斯跑了。
南京九身体微微后靠。
被她抓住的手腕没动，另一只手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
目光沉静地锁住她，提出了他的条件：“画可以。画完之后，我要补偿。”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才缓声道，“你身体的补偿。”
宁肆意一听，脸腾地一下就热了。
想都没想就在自己专业的“神圣感”驱使下立刻拒绝：
“不行！我画起画来时间很长的，根本就没那个时间和精力……”
她可是个有原则的艺术家！
眼看南京九眼神里那点兴致似乎有消退的迹象，她生怕他反悔，赶紧又凑近了些。
抓着他手腕的手轻轻晃了晃，带着点撒娇和保证的意味，退了一步：
“以后……以后补偿行不行？我保证！”
南京九看着她那急切又带着点恳求的小模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但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沉吟。
他其实本就没打算真的拒绝，不过是喜欢看她为了“艺术”跟他讨价还价时鲜活灵动的样子。
过了几秒，在她紧张期待的目光中，他才仿佛勉为其难般，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成交。”
宁肆意脸上瞬间绽开一个得逞的灿烂笑容，像偷腥成功的小猫。
她松开他的手腕，却仍不放心地叮嘱：“那说好了啊！不过……”
她瞥了眼他面前基本没动多少的馄饨，难得良心发现。
“你要不要再多吃几口？做模特很辛苦的。时间又长，怕你待会儿会饿。”
南京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眼底那丝戏谑更深，他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点意味深长：“中途要是饿了……”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吃你好了。”
宁肆意被他这话噎了一下，脸颊微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你饿着吧。”
说完，她就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走啦！走啦！，灵感不等人！”
宁肆意拉着有些失笑的南京九上了楼，直奔主卧。
一进房间，宁肆意就顺势将他推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南京九陷进被褥里。
用手肘半支起身子，看着她忙乱的样子，低笑道：
“这么着急把我带到床上？这次又想玩什么新花样？我记得上次……”
宁肆意正在翻找速写本，头也不回地打断他：“打住！收起你那些不健康的思想！这次是正经艺术创作！”
她抱着工具转身，一脸严肃地指着床：
“躺好了，保持你刚才在餐厅那种放松又有点慵懒的状态，对，就是那种本大佬暂时下班了的感觉！”
南京九依言调整了下姿势，微微挑眉：“大佬下班？这就是你的艺术指导？”
“别挑刺！”宁肆意抱着本子走到床边。
看着他慵懒靠在床头的样子，领带松散，领口微敞，在卧室灯光下确实魅力值飙升。
她歪头打量了一下，似乎在评估最佳构图。
“怎么了？姿势不对？”南京九配合地问。
“不是不对……”宁肆意若有所思，“就是……感觉还差点意思。”
她忽然眼睛一亮，直接跨坐到他腰腹间。
南京九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声音低沉了几分：“宁肆意，你这是……在找灵感，还是在玩火？”
宁肆意调整了一下坐姿，一本正经的说：“我要的就是这个视角！光影和线条也都绝了！”
她迅速翻开速写本，夹好画纸，拿起炭笔，“好了，保持这个状态，不要再乱动了！”
南京九看着她完全沉浸在创作状态中的侧脸，无奈又纵容地叹了口气：
“宁老师，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个模特待遇有点差？不让动，不让吃饭，现在连人身自由都没了。”
“嘘——别说话！”宁肆意头也不抬，炭笔在纸上飞快地划动着。
“面部肌肉动了线条就不对了！困了你可以睡，饿了……就忍着！”
“画到几点？”他问。
“画到我满意为止。”她答得干脆。
“报酬要加倍。”他讨价还价。
“成交成交，所以你不要打扰我了！”她敷衍地应着。
全部心神都落在了笔下的线条和眼前这张俊美无俦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