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涯。
死了？！
轰！
这短短的四个字，如同九天神雷，在沈亦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刚刚因为实力暴涨而澎湃激荡的心潮，在这一瞬间，被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冰封！
圣者陨落！这对天剑宗来说绝对是噩耗，这下宗主要头大了！
那个执掌戒律堂数百年，权势滔天，修为臻至圣元境十重天的戒律堂首座。
那个在自己面前，还怨毒无比，发誓要百倍奉还的圣境强者。
就这么……
死了？
怎么可能？！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最深处，猛地钻了出来！
师尊？
是师尊干的？！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他强行掐灭！
不！
不可能！
以师尊的性格，以她那睥睨天下，视圣境如草芥的霸道与高傲。
如果她想杀凌无涯，早在戒律峰上，就已经动手了！
当着全宗门的面，一指碾死，那才是她的风格！
何须，等到夜深人静，再偷偷摸摸地，潜入密室暗杀？
凌无涯，还没那个资格！
让他师尊，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但……
不是师尊，又能是谁？
整个天剑宗，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一个圣元境巅峰强者的，屈指可数！
而有这个动机，又刚刚和凌无涯结下死仇的……
只有他师尊，鸾羽圣者！
所有的证据，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
这是一个……死局！
有人，在嫁祸！
“归一圣教！”
沈亦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这个，行事百无禁忌的，神秘组织！
杀了凌无涯，嫁祸给师尊！
如此一来，无论宗主信不信，戒律堂一脉，都会彻底与幻心峰不死不休！
届时，天剑宗两大派系火并，内乱爆发，宗门动荡！
好一招，一石二鸟的毒计！
“沈师兄……您……您没事吧？”
那名女弟子看着沈亦瞬间变幻的脸色，吓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沈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那刚刚蜕变过的，坚不可摧的神魂，在这一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让他，在如此惊天变故面前，依旧保持了，绝对的冷静！
“我没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平静。
“走，去幻心大殿。”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丝毫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朝着峰顶的大殿，激射而去！
那名女弟子，不敢怠慢，连忙御剑跟上。
一路上。
整个幻心峰，都笼罩在一种，压抑到了极点的，诡异气氛之中。
平日里，随处可见的，嬉笑打闹的弟子们，此刻，全都消失不见。
偶尔，能看到三三两两的身影，也都是，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惶、不安，与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当他们看到，沈亦那道划破长空的流光时。
所有的议论声，都戛然而止。
一道道，复杂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有敬畏，有担忧，更多的，是一种，面对未知风暴的，茫然。
他们都听说了。
戒律堂首座，死了！
而所有人都说，是他们的峰主，干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
整个天剑宗的天，似乎，都要塌了！
沈亦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几个呼吸之间，便已降落在了那座，终年被七彩幻雾笼罩的，宏伟大殿之前。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迈入其中。
大殿之内。
依旧是那般的，空旷而又简洁。
七彩的幻光，如轻纱薄雾，缓缓流淌。
鸾羽圣者，依旧是那副，慵懒的姿态，侧卧在那张，唯一的，巨大温玉软榻之上。
她那绝美的容颜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仿佛，外界那足以将天剑宗掀翻的惊天噩耗，于她而言，不过是，一阵无足轻重的，清风。
“弟子沈亦，拜见师尊。”
沈亦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如山。
软榻之上，那双绝美的凤眸，缓缓睁开。
她的目光，落在了沈亦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
“不错。”
她红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看来，圣魂液，你没有浪费。”
“修为，也到了灵皇境巅峰，随时可以，冲击伪圣之境。”
她的声音，还是那般，慵懒而又随意，仿佛，只是在点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托师尊洪福。”沈亦低着头。
“呵。”
鸾羽圣者，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她坐直了身子，那惊心动魄的完美曲线，在华丽的圣袍下，展露无遗。
她没有再提修为的事，而是话锋一转。
“你听说了？”
来了！
沈亦心中一凛。
他抬起头，直视着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绝美凤眸。
“弟子刚刚得知，凌无涯……死了。”
“嗯。”鸾羽圣者淡淡地点了点头，仿佛，只是死了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沈亦，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你觉得……”
“是本座，杀的吗？”
这个问题，问得，轻描淡写。
但其中蕴含的压力，却足以，让任何一位圣境之下的修士，瞬间心神崩溃！
这是，来自圣魂境强者的，灵魂拷问！
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沈亦的呼吸，没有丝毫的紊乱。
他的大脑，在疯狂地，运转！
他知道，这是师尊对他的，考验！
回答是，那就是，不信任！
回答不是，那就是，愚蠢的，盲从！
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像。”
“哦？”鸾羽圣者的眉梢，轻轻一挑，似乎，来了一点兴趣，“为何不像？”
“以师尊您的风采，杀人，何须等到半夜？”
沈亦的声音，不卑不亢。
“他凌无涯，既然敢在戒律峰上，对师尊您不敬，那时，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您之所以留他一命，不过是，看在宗主的面子上，也懒得，脏了自己的手。”
“一个道心已碎，沦为笑柄的废物，根本，不值得您，再多看一眼。”
“更遑论，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去结束他的性命。”
“那不是杀他，而是在……侮辱您自己。”
话音落下。
大殿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鸾羽圣者，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深邃的凤眸之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讶异。
许久。
“呵呵……”
一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开来。
“有意思。”
鸾羽圣者，笑了起来。
“看来，本座，还真是，小看你了。”
“你这小脑袋瓜，倒是比宗门里那群，活了几千年的老家伙，要清醒得多。”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沈亦面前。
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扑面而来。
“你说的没错。”
她的声音，恢复了冰冷。
“本座，还没那么无聊。”
“根据宗门传来的消息，凌无涯的神魂，是被一种，极为阴毒霸道的魔功，直接抽干，碾碎的。”
“一丝，都未曾剩下。”
“这手法……”
她停顿了一下，冰冷的凤眸之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跟那日，马文才身上的魔气，同出一源。”
果然！
归一圣教！
沈亦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们，这是在逼宫。”鸾羽圣者冷笑一声，“逼宗主，处置我。”
“宗主，会如何做？”沈亦下意识地问道。
“他？”鸾羽圣者不屑地撇了撇嘴，“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不过，他不会动我。没有证据，他不敢。”
她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
“不过，麻烦，终究是来了。”
鸾羽圣者话锋一转，看向大殿之外。
“戒律堂，不可一日无主。”
“宗主，已经派人，前来调查此事，顺便暂时接管戒律堂。”
“带头的，是戒律堂辈分极高的尊老，张道陵。”
“一个……很麻烦，也很古板的，老家伙。”
她的身影，忽然，从沈亦面前消失，重新，回到了那张软榻之上，又恢复了那慵懒的姿态。
“他现在，应该，已经到幻心峰的山门外了。”
慵懒的声音，在大殿中，悠悠响起。
“沈亦。”
“你，去山门口。”
“替为师，‘迎接’一下，这位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