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明白了……”沈兖楚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低下头,真正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对不起,老婆……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只想着不让你涉险,却没想过你的感受,没想过如果你事后知道,会更担心,更难过……是我错了,错得离谱……”
这一次,他的道歉不再是之前那种浮于表面的讨好和急于求得原谅,而是带上了沉痛的反思和真正的醒悟。
苏清珏看着他那副彻底蔫掉、真心悔过的样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轻轻抬起了沈兖楚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记住这次教训。”苏清珏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没有下次。以后任何事情,都不准再瞒着我。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透露出的危险光芒,让沈兖楚毫不怀疑后果的严重性。
“没有下次!绝对没有!”沈兖楚立刻保证,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以后事无巨细,全都向老婆大人汇报!再瞒着你,就让我……让我一辈子吃不到老婆做的饭!”
这对嗜苏清珏手艺如命的沈兖楚来说,可谓是极其“恶毒”的誓言了。
苏清珏看着他这副信誓旦旦又有点滑稽的样子,终于,那一直紧绷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向上弯了一下。
虽然弧度很小,但一直紧紧盯着他的沈兖楚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
老婆……笑了?!
虽然只是很浅的一下,但这对沈兖楚来说,简直是冰河解冻、万物复苏的信号!
他瞬间心花怒放,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差点又想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抱住苏清珏。
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必须继续表现良好。
他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摆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眼巴巴地看着苏清珏,小声问:“那……老婆,你原谅我了吗?”
苏清珏松开抬着他下巴的手,直起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床头柜边,拿起苏彦琛带来的保温桶,打开看了看,里面是还温热的、清淡的粥和小菜。
“先把饭吃了。”苏清珏将粥碗递到沈兖楚面前,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但那份冰冷的疏离感已经消失了。
沈兖楚看着递到面前的粥,又看看苏清珏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明显缓和下来的侧脸,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了地。
他知道,这关,总算是过去了。
他接过碗,舀起一勺粥,乖乖地吃了起来。
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体内因为情绪大起大落而有些不适,但此刻,他的心里却像是照进了阳光,暖洋洋的。
他一边吃,一边偷偷瞄着坐在旁边椅子上、拿起手机似乎在看什么的苏清珏,暗自发誓:
以后绝对、绝对不能再让老婆担心生气了!
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汇报!
老婆就是他的人生指南针!
而苏清珏,虽然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但眼角余光将沈兖楚那副劫后余生、暗自窃喜又努力装乖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轻轻摇了摇头,心底最后一丝不快也烟消云散。
罢了,跟这只傻狗计较什么呢。
以后看紧点就是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病房,驱散了之前的阴霾。
一场风波,暂时告一段落。
夜色渐深,医院的病房里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壁灯,散发着柔和却不足以驱散所有黑暗的光晕。
窗外的城市灯火如同遥远的星河,与室内的静谧形成对比。
沈兖楚躺在病床上,明明身体还带着虚弱和疲惫,精神却异常亢奋,毫无睡意。
下午苏清珏那番冷静却直击要害的“教育”还在他脑海里回荡,让他后怕又庆幸。
后怕的是自己当时的莽撞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庆幸的是苏清珏虽然生气,但终究没有真的不理他,此刻还留在病房里陪着他。
然而,仅仅是“陪着”显然无法满足劫后余生、急需安全感确认的沈兖楚。
他看着不远处沙发上那个侧卧的、背对着他的清瘦身影,心里像是有小猫爪子在挠。
苏清珏睡在沙发上。
虽然病房的沙发也算宽大舒适,但比起病床终究是差远了。
沈兖楚看着那背影,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无比怀念平时能将人整个圈进怀里、鼻尖萦绕着那清冽柠檬薄荷香的温暖触感。
他想亲亲他,想抱抱他,想用最直接的肢体接触来确认这个人的存在,来安抚自己那颗依旧有些惶惶不安的心。
他知道直接要求大概率会被拒绝,甚至可能再次惹恼好不容易态度缓和下来的苏清珏。
于是,沈大少爷开始了他的表演——一场明目张胆、却又带着点小心翼翼试探的勾引与诱哄。
他先是故意翻了个身,弄出些不大不小的动静,然后发出一声带着痛苦意味的、极其逼真的闷哼:“唔……”
果然,沙发上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
沈兖楚心中窃喜,再接再厉,用那种带着虚弱和委屈的、黏糊糊的声音开始念叨,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病房里清晰可闻:
“老婆……沙发睡着不舒服吧?硌不硌?冷不冷?”
“这床还挺宽的……我一个人睡有点空,还有点……害怕……”
“老婆,你过来陪我躺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我保证乖乖的,什么都不做,就抱着你……”
他等了几秒,见苏清珏没有回应,只是背影似乎更僵硬了一点,便开始加码,语气更加可怜:
“嘶……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过了,伤口……啊不是,是心里,心里有点难受,闷闷的……”
“老婆,你不在旁边,我总觉得不踏实,心跳得厉害……你过来让我听听你的心跳声好不好?听到你的心跳我就能睡着了……”
他开始细数好处,试图瓦解苏清珏的防线:
“床上暖和,被子也软,肯定比沙发舒服……”
“我还可以给你当人形暖炉,你看你手脚总是冰凉的……”
“我保证不打呼噜,不抢被子,就安安静静地抱着你……”
说着说着,他甚至开始不着边际地畅想,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向往:
“老婆,等你毕业了,我们就把卧室重新装修一下,定制一张超大超软的床,怎么滚都不会掉下去那种……”
“到时候我们每天都一起睡,我天天抱着你,给你暖脚,给你当抱枕……”
沈兖楚絮絮叨叨,从床的舒适度说到心理需求,再从身体健康说到未来规划,语言之丰富、理由之多样,堪称诡辩界的翘楚。
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只怕要以为苏清珏睡沙发是多么十恶不赦、伤天害理的事情。
然而,沙发上的苏清珏,自始至终都背对着他,没有任何回应,连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仿佛真的已经睡着了。
沈兖楚说了半天,口干舌燥,却只换来一片沉默。
他有些气馁,但又不敢真的上前去拉扯。
他了解苏清珏,这种冷处理就是表明态度——没得商量。
他像只被主人无视的大型犬,委屈地扁了扁嘴,不甘心地又换了一种方式。
他开始小声地、断断续续地哼唧,像只找不到窝的小动物,试图用声音引起注意:
“嗯……老婆……”
“清珏……”
“老公……”
这是他极少用的、带着点撒娇和讨饶意味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