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南负手而立，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温和笑容，走进了这座已经化为修罗场的茶楼。
他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目光在严松和另外两位长老的尸身上短暂停留，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的满意之色。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陆少游的身上。
“陆公子，看来，你这边已经结束了。”他笑着说道，仿佛眼前这血腥的场景，只是后花园里凋零的几朵花。
陆少游收回了准备点出的手指，瞥了他一眼。
“萧城主来得倒是挺快，是来……收尸的？”
“是来为陆公子处理一些收尾的。”萧天南微笑道，“毕竟，我们是‘合作’关系。”
“我总不能，让我的合作伙伴，为这些琐事烦心。”
他挥了挥手。
徐莽立刻会意，对着身后的黑甲卫做了一个手势。
那些训练有素的甲士，立刻涌入茶楼，动作娴熟地开始清理尸体，冲刷血迹。
他们甚至随身携带了专业的工具和药粉，不一会儿，茶楼内浓郁的血腥味，便淡去了不少。
整个过程，高效、专业、悄无声息。
那群幸存的九层剑楼弟子，被黑甲卫用特制的锁链捆住，押了下去。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敢反抗。
陈景被两名甲士架着，经过萧天南身边时，他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萧天南！你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勾结凶徒，残害我宗门长老弟子！宗主是不会放过你的！九层剑楼是不会放过你的！”
萧天南脸上的笑容不变，他只是侧过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陈景。
“陈景，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就在刚刚，你们九层剑楼在城外的矿场，以及城内所有的商铺、据点，都因为意外。”
“走水了。”
“很可惜，火势太大，一个人都没能逃出来。”
陈景的吼声，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血丝瞬间布满了整个眼球。
“你……你好狠！”
“彼此彼此。”萧天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带下去，好好‘审问’。务必，要让他把九层剑楼这些年，所有偷税漏税、欺行霸市的罪证，都‘主动’交代清楚。”
“是！”
陈景被拖了下去，只留下一串绝望而怨毒的诅咒。
陆少游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这个萧天南，比他想象的还要狠，还要果决。
他不仅仅是想借自己的刀杀人，而是早已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自己的出现，只是一个动手的信号，一个让他可以将所有事情都推得一干二净的，最完美的借口。
这已经不是借刀杀人了。
这是他萧天南的刀，自己，不过是那最锋利的刀刃罢了。
“陆公子，这里已经处理干净了。”萧天南走到陆少游面前，递过来一个储物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算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的彩头。”
陆少游接过储物袋，神念一扫，里面东西不多，但质量却是让他满意。
“萧城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他笑了笑。
“与陆公子这般的人物合作，自然要拿出足够的诚意。”萧天南的笑容，依旧温和，“登剑会初试，就在五日之后。”
“我相信，到时候九层剑楼一定会给我们，送来一份更大的惊喜。”
他的眼中，闪烁着名为“野心”的光芒。
“希望如此。”陆少游掂了掂手里的储物袋，转身离去。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萧天南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于凝固的平静。
“徐统领，”他头也不回地问道，“你觉得，他如何？”
徐莽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神色无比凝重。
“深不可测，宛如魔神。属下……看不透。”
“是啊，看不透。”萧天南轻声叹息，“这是一柄绝世凶刀，锋利到足以斩断一切。但这样的刀，用起来，也最容易……伤到自己。”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九层剑楼宗门所在的方向，眼神变得幽邃而悠远。
“不过，在斩断那座碍眼的山之前，再大的风险，也值得。”
一夜之间，剑南城的天，彻底变了。
九层剑楼，这个在剑南城盘踞了上百年，如同土皇帝一般的庞然大物。
其势力，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被连根拔起！
五长老严松，两位蜕凡境长老，二十名精锐内门弟子，连同大弟子陈景，全军覆没于听雨轩。
城外矿场，突然失火，数百名剑楼弟子和管事，无一生还。
城内十几处商铺、宅院，同时燃起大火，所有资产，尽数化为灰烬。
这一连串的消息，如同惊雷，在第二日清晨，轰然炸响，将整个剑南城都炸得头晕目眩，人心惶惶。
所有人都知道，出大事了！
大街小巷，茶馆酒肆，到处都是议论纷纷的人群。
“听说了吗？九层剑楼完了！在剑南城的基业，一夜之间全没了！”
“我的天！到底是谁干的？这么大的手笔，简直匪夷所思！”
“还能有谁？肯定是城主府啊！你们没看到吗，昨天黑甲卫全城出动，那阵仗，就差直接攻打剑楼山门了！”
“不对吧？我可听说了，是一个神秘的少年高手干的！听说他一个人，就把严松长老他们一锅端了！”
“什么？一个人？你别是说书听多了吧！那可是严松长老，蜕凡境巅峰的高手！”
“爱信不信！我表哥的二舅的邻居，就在听雨轩对面当伙计，他偷偷看到了！”
“说那少年，根本就不是人，是神仙！一根手指头，就把严松长老给……给点死了！”
各种版本的传言，甚嚣尘上。
有说是城主府蓄谋已久，有说是神秘高手横空出世。
更有甚者，将两者结合起来，编排出了一场城主府与神秘高手联手，请君入瓮的惊天大戏。
无论真相如何，所有人都明白一点。
剑南城，要变天了。
九层剑楼，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一场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正在疯狂酝酿。
而此刻，陆少游正躺在城主府为他安排的一处僻静奢华的别院里，优哉游哉地晒着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