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回来的那天,墨禅高兴的凑到我身边,眼底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老公,所有出马知识都整理完了,一字不落。
”我转头看她,她把手机里书的封面效果图拿给我看。
屏幕上是我穿萨满战袍的照片——深蓝色缎面衬得身形挺拔,金丝线绣着龙凤图案泛着微光,紧接着,墨禅给我看了三张书的封面设计图。
封面标题《出马仙规格礼法大全》,边角缀着细小的祥云和符咒图案,下方落款是我俩的名字。
这是我们俩历时一年整理编辑出来的结果,那时候我俩只要不出去干活,几乎每天都泡在了这些文字和符图里。
墨禅负责校对排版,把我口述的老规矩、堂口历代相传的礼法细则,一一对应到文字里,连上香时香灰的走向、请仙时的口诀停顿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我则翻出压箱底的老笔记,那是我妈和我舅爷留下的手札,有些纸页都发黄发脆了,上面记着不少秘而不宣的规矩,比如不同仙家附体时的应对之法、堂口立时的讲究,还有化解“冲身”的几种偏门法子。
等所有内容敲定,我们联系了本地的一家印刷厂,一样印刷了一百本,书的标题是《出马仙规格礼法大全》分上中下三册,内容分别是怎么立堂、仙家沟通、常见疑难杂症化解;还有一本《出马上香仪轨详解》,从香的选材、插香的顺序,到香谱解读、上香讲究,图文并茂,连新手都能看明白。
拿到成品的那天,我俩在堂口摆了供桌,点了三炷高香,把书放在供案上,对着仙家堂单,磕了三个头。
胡天霸教主曾说,传承不是藏着掖着,而是要让真正的规矩活下去,别让后人走了歪路。
从那天起,我们正式开启了收徒计划。
消息传出去后,陆续有各地的人找来,有带着疑惑的初学者,也有遇到瓶颈的同行,我都一一甄别,只收那些心术正、肯下苦功的,把老一辈传下来的规格礼法倾囊相授,从最基础的上香、叩拜教起,再到如何感应仙家、如何处理香客的问题,每一步都严格按照规矩来。
日子过得飞快,春去夏来,转眼就到了入秋。东北的秋天来得陡,一场雨过后,气温就降了下来。
这天晚上,我俩忙完堂口的事,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我刚躺下,身边的墨禅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喊一声:“打倒小日本!”
那声音又脆又响,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跟他平日里温吞柔和的性子完全不符。
我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开始唱上了:“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全国武装的弟兄们,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她唱得铿锵有力,调子拿捏得死死的,甚至带着点战地歌谣特有的沙哑。
我心里咯噔一下,妈呀!我媳妇这是咋的了,咋还上唱上革命歌了呢!
我感觉到了不对劲。墨禅从小在城里长大,从来也没听她会唱这些老抗战歌曲啊?
他今天怎么会突然唱得这么熟练?而且她躺在床上,身体还不停“得瑟”,双手攥着拳头,胳膊一甩一甩的,像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我试着叫她:“墨禅?墨禅你醒醒!”可他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唱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瞳孔里没有焦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伸手想去碰她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指尖刚碰到他的皮肤,就被他猛地甩开,嘴里还吼着:“别挡着我!杀鬼子!”
那股戾气让我心里一沉。我知道墨禅体质特殊,经常能遇到这种附体的情况。
但都是些一走一过的孤魂野鬼,闹腾几下就过去了,从没像这次这样,又喊又唱,还带着这么强的情绪。
“我打灯你别害怕。”我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按下了床头的台灯。
暖黄的灯光一亮,墨禅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嘴里不停喊着:“快关灯!快关灯!别照我!”
她的反应更让我确定,这不是普通的冲身。
寻常孤魂野鬼怕阳气,也怕灯光,可墨禅身上有仙家护持,一般的东西根本近不了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