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搬进的公寓隔音很差,每晚都能听见隔壁女人哄孩子的声音。
“宝宝乖,爸爸在墙上看着我们呢。”
我好奇地从猫眼窥视,却发现那屋子三年前发生过灭门惨案。
女主人被杀前,曾亲手将丈夫砌进承重墙里。
第二天物业来检修水管,突然盯着我家墙壁惊恐大叫。
“这墙里……怎么有双眼睛在动?”
这栋老式公寓楼的隔音,差得令人发指。晚上我能听见楼上夫妻为谁去倒垃圾吵架,能听见楼下大爷看抗日神剧时激动的叫骂,但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隔壁传来的声音。
不是吵架,不是电视声,而是一个女人,每晚准时在凌晨左右,开始低声哼唱,哄孩子睡觉。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黏腻的温柔,穿过薄薄的墙壁,钻进我的耳朵。
“宝宝乖……不哭了哦……”
“妈妈在呢……快睡觉……”
起初我没太在意,甚至觉得这女人挺有耐心。但很快,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哄孩子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语调、节奏,每晚都一模一样,精准得像个录音机。而且,她总会加上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宝宝乖……爸爸在墙上看着我们呢……”
爸爸在墙上看着?
我第一次听到时,差点笑出声。这算什么古怪的安抚?吓唬孩子吗?
可一连七八天,天天如此,那阴森森的语调,配上死寂的深夜,味道就全变了。尤其是“看着”那两个字的发音,她总是咬得特别重,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怨毒和……得意?
我开始睡不着了。一到凌晨,就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心脏随着那规律的哼唱声一点点缩紧。公寓是老式的,门上是那种老旧的猫眼。出于一种难以抑制的好奇和恐惧,我决定看看。
又是一个凌晨。隔壁的哼唱声准时响起。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屏住呼吸,将眼睛凑近了猫眼。
猫眼视野有限,只能看到斜对面隔壁房门的一角。楼道里的声控灯大概坏了,一直没亮,一片昏暗。
哼唱声还在继续,忽远忽近。
我调整着角度,极力想看得更清楚。就在这时,隔壁那扇暗红色的防盗门,突然毫无征兆地,“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差点叫出声。
门缝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但那股阴冷的气息,却顺着门缝弥漫出来,即使隔着几米远,我也能感觉到。
哼唱声停止了。
楼道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死死盯着那条门缝,眼睛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涩流泪。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门缝后面,有什么东西,也在看着我。
突然,一只布满血丝、瞳孔几乎散大的眼睛,猛地贴上了门缝内侧!直勾勾地,正对着我的猫眼!
“啊!”
我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一声,猛地向后跌坐在地上,后背撞在冰冷的鞋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门外的眼睛瞬间消失了。隔壁传来“砰”的一声重重关门的声音。
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那只眼睛里的疯狂和死气,让我遍体生寒。
那绝不是一个正常人的眼睛!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去上班,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下班回来,在电梯里遇到了住在同一层、平时很少打交道的张阿姨。我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装作随意地问起:“张阿姨,隔壁……住的什么人啊?好像有个小孩,晚上挺吵的。”
张阿姨正在看手机,闻言抬起头,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她压低声音:“隔壁?304?那房子空了快三年了,没人住啊。”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半截:“空……空了三年?不可能!我明明每天晚上都听到……”
张阿姨左右看了看,凑近我,神秘兮兮地说:“小伙子,你刚搬来不知道。那屋里三年前出过事,灭门惨案!女主人疯了,拿刀砍死了自己五六岁的孩子,然后自杀了。啧,听说现场那叫一个惨……后来这房子就一直空着,邪性得很,租都租不出去。”
灭门惨案……孩子……死了……
我僵在原地,电梯到达的“叮咚”声都没听见。
“那……那男主人呢?”我声音发颤地问。
张阿姨摇摇头:“男的?好像之前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警察来了好几趟,也没查出个结果。唉,作孽啊……”
失踪了?砌进墙里?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我的脑海。那个女人每晚哄孩子时说的“爸爸在墙上看着我们”,难道……不是吓唬,而是……陈述句?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家,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屋里明亮温暖,但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刺骨的寒冷。
我看着那面与304相邻的墙壁,白色的涂料平整光滑。但此刻在我眼里,它却像是一块巨大的墓碑。
那天晚上,隔壁的哼唱声没有再出现。
死寂。反而是这种死寂,让我更加恐惧。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墙壁里,似乎有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指甲在刮擦?
第二天是周末。上午,物业派了个老师傅来检修我们这层楼的水管阀门,就在我家厨房外面的管道井里。
老师傅干活很利索,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戏曲。我给他倒了杯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活。
检修很快结束。老师傅收拾工具,准备离开。经过我身边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那面与304相邻的厨房墙壁。
突然,他整个人僵住了!
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脸上的轻松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恐,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那面墙,嘴唇哆嗦着,手指颤抖地抬起来,指向墙面。
“眼……眼睛……”他的声音扭曲变调,“墙里……墙里有双眼睛……在动!”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墙壁雪白,平整,什么都没有。
“师傅,您……您看错了吧?”我强作镇定,但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没有!我看得清清楚楚!”老师傅脸色惨白,连连后退,像是见了鬼一样,语无伦次地喊着,“活的!是活的!在眨!在动!我的妈呀!”
他再也顾不上工具,连滚爬爬地冲出了我家门,脚步声在楼道里仓皇远去。
厨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浑身冰冷。
眼睛?墙里的眼睛?
我死死地盯着那面墙,眼睛因为不敢眨动而酸涩流泪。
突然,我注意到,在墙壁靠近天花板的一个角落,白色的涂料上,似乎……有一小块极其微小的、颜色略深的斑点。
像是一块水渍,又像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鬼使神差地,搬来一把椅子,站了上去,凑近那个斑点。
近了,更近了。
那不是斑点。
那是一个极其模糊的、嵌在墙体内部的……瞳孔的纹理。周围还有几道更加浅淡的、放射状的细纹,如同……眼角的褶皱。
它一动不动。
但就在我屏住呼吸,与它对视的刹那——
我感觉到了。
一种冰冷的、粘稠的、充满了无尽怨恨的……
“注视”。
正从墙壁深处,牢牢地锁定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