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个……”
小厮面露窘态,却仍杵在原地。
白衡长老特意交代过。
聂如风只是宗门的客卿长老,在宗门里的任务就是锻造上等兵刃,以此结交江湖豪杰。
听说,聂如风一旦炼出一把神兵,便会辞去客卿长老之位,潇洒离开炼天阁。
所以,在他离开走之前,能多利用一天便是一天。
至于他何时才能炼出一柄神兵,那就不是他们炼天阁关心的事了。
“聂客卿。”
小厮挤出一丝讪笑,以提醒的语气说道,“漕运总督与咱炼天阁关系匪浅,今日他侄子远道而来,还是不能驳了面子。还有,北境武威侯……”
“不见!”
聂如风冷冷开口,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
平日里,他抽空接待这些宗门贵客,已是给足面子。
可明日这般关键的日子,岂能分心?
要知道,他屈尊在炼天阁当客卿长老,只为三年一次使用炼天阁的地脉熔炉。
无论如何,明日他不想再有闪失。
“呃……”
小厮喉头滚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深知聂如风的性子,说不见,就算皇室亲临,也别想见上一面。
与此同时。
草庐外的木栅栏前,早已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来的不仅仅是漕运总督的侄子,武威侯的门人。
更有江湖上诸多声名显赫的大人物,都聚在此地,只为求得一件由聂如风亲手打造的上等兵刃。
毕竟,若是能手持聂如风锻造的一柄兵刃,定能引得众人敬仰,在江湖上风光无限。
“辚辚……”
一驾华贵马车缓缓驶近,在栅栏前停下。
车门轻启。
一位俏丽少女款步而出,莲步轻移至栅栏前,声线清冷如泉:“雁门府镇抚司千户陈骏,特来拜会。”
方才碰壁的小厮苦笑一声,摇头叹息道:
“姑娘,并非我故意阻拦。您瞧瞧这排队等候的诸位,哪一位不是达官显贵派来的?但聂客卿说了,今日不会客!”
林鸢默然不语,转身回到马车。
未几,她再次现身,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漆黑宝刀。
“烦请将此刀呈上。”
林鸢语气淡然,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我家主人愿以刀会友,共赏锋芒。”
小厮闻言。
惊愕地接过那把名为“夜幽”的宝刀,低头细细端详。
只见此刀通体漆黑如墨,寒光内敛,冷冽之气扑面而来,让人心生寒意。
即便他跟随了聂如风多年,见识过不少名刀,
却也未曾目睹过这样的一把宝刀。
他不敢怠慢,双手捧着宝刀,转身快步走进草庐。
片刻之后,小厮匆匆返回,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敬畏:“聂客卿有请!”
言罢。
他赶忙亲自上前,双手小心翼翼地牵起马车缰绳,引着马车步入院内。
这一幕,让在外等候的众人都是瞠目结舌。
虽然说。
这位雁门府镇抚司千户,也算位高权重。
但在此间众人中,谁不是出身名门望族,权势显赫?
为何偏偏此人能得如此礼遇,被恭恭敬敬地请进去?
一时间,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表情愕然。
啪嗒。
陈骏缓缓下了马车,迈步进了草庐。
而此刻,草庐中的聂如风正双手捧着“夜幽”刀,目光痴痴地落在刀身上,眼中满是欣赏与赞叹。
“真是一把好刀!”
聂如风缓缓将刀合入鞘中,目光却仍舍不得从刀身上移开,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此刀绝世罕见,聂某观之受益匪浅,多谢!不知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闻言。
陈骏淡然一笑,语气随意道:“若是喜欢,这把刀就赠予阁下了。”
啪嗒!——
聂如风正欲合刀入鞘的手猛然一顿,身躯微不可见地微微一震。
他爱刀如命。
如此一把稀世罕见的宝刀,即便是他,也爱不释手。
可这位千户,怎么会如此随便送人?
眼前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
念及此,聂如风缓缓将夜幽刀递回,神色凝重道:“聂某虽爱刀如命,可怎能夺人之好?不知陈千户找聂某,有何见教?”
而此刻。
陈骏心中却是稳如老狗。
他知道,聂如风炼制神兵的天赋过人,之所以多年未果,都是炼天阁在其中从中作梗。
只要有他暗中相助,今日定然能炼出一把绝世神兵。
到时候,区区夜幽刀,在他陈某眼中,不过是一把烧火棍而已。
试问,当你手握一把绝世神兵,还会留着新手村的那一把破伤风之刃吗?
呃……
也许会吧,为了那份情怀。
这让陈骏不禁想起了庆阳府与米家小姐的那一夜。
他轻轻揉了揉眉心,将思绪拉回现实,语气依旧随意:“我有一块剑胚,听闻阁下炼器造诣非凡,想请阁下出手,打造一柄神兵利器。”
闻言。
聂如风先是一怔,随即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轻轻摇头道:“聂某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在炼天阁这九年,连一柄像样的神兵都没炼出来,所以,还没资格擅自使用宗门的地脉熔炉。”
炼天阁有规定。
只有参加过‘炼器盛会’,并亲手锻造出合格神兵的人,才有资格日后随意使用地脉熔炉。
可聂如风参加过整整三次盛会。
每次炼出的神兵都带有“噬主”的邪性灵格,算不上真正的合格神兵。
平日里,他只能铸造一些高阶兵刃。
但这些高阶兵刃没有神兵的灵性,即便打造得再精巧,也不过是一把普通兵刃罢了。
然而。
陈骏却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明天不就能用地脉熔炉了吗?”
此言一出。
聂如风握着‘夜幽’宝刀的手不禁微微一颤。
他错愕地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年,还以为少年只是在给他开一个玩笑。
但仔细打量一番后,却见少年神色认真,眼神坚定。
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位少年是打算拿出一块珍贵的剑胚,赌他明日必定能够打造出一把合格的神兵。
这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要知道。
整整九年了,他一直以失败告终。
如今就连他自己,都没有了必胜的信心……
想到这里,聂如风神色变得异常凝重,沉声问道:“你怎敢笃定,我这次一定能锻出一把神兵?”
闻言。
陈骏嘴角轻扬,淡然一笑。
他当然不会说。
是你宗门那个名叫白衡长老的老登,为了留你在山庄乖乖打铁,暗中使坏。
这秘密太过荒诞,
聂如风绝不会轻易相信。
所以,陈骏只能随便编一个理由。
他眸中熠熠生辉,故作坦然道:“阁下乃天才之姿!九年蹉跎,不过是命运弄人,时运不济。”
听到陈骏的话。
聂如风瞳孔骤缩,一股暖流悄然涌入心间,感动如潮水般汹涌。
少年此言,绝非轻率之语。
要知道,
锻造神器所需的剑胚,无一不是稀世珍宝,价值难以估量。
就连聂如风自己,苦心积虑准备了三年,也才勉强弄到一块五十年份的低劣货色。
现在,有人愿拿一块剑胚交给他,若不是打心底里信任,谁能做出这种决定?
聂如风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嗓音微颤:“既如此,便请让我看看你的剑胚。”
话音落下。
陈骏轻抬手指,林鸢立刻捧着一个木盒上前,缓缓打开,呈现在聂如风眼前。
聂如风垂眸细观片刻。
双眼却是瞬间瞪大,不禁“咦”了一声,满是惊异之色。
见状。
陈骏心中暗喜,还以为聂如风认出了这是玄铁山庄祖师爷的遗宝,下一刻便要对他顶礼膜拜,尊为庄主。
念及此。
他正襟危坐,神情庄重,等待着聂如风的反应。
然而,聂如风却是眉头紧锁,指着木盒中的剑胚,疑惑道:“你这是……是剑胚?”
陈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