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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办公室,沉睡的女医生身边一个红色的吊牌闪烁光耀,映着吊牌上的字清晰可见:“致永远的玫瑰仙子。——高崇光留”。红色的光耀不断聚拢,在办公桌上拧成一条又一条深红色的丝绦,朝着还在梦中沉睡的时雨慢慢靠近。

时雨在不断对自己的心理暗示下,已经慢慢找回了理性,适应了梦境后,她睁开眼睛,仔细观察每一次杀死肖维与经历刘蒙佳梦境时存在的些许差异,刘蒙佳指甲染上血红的程度,肖维伤口渗血的剧烈程度,似乎都在预示着自己陷入梦境的层数。

又是一次轮回,她也曾试图控制身体不去伤害肖维,也想过不揭发高老师的真相,让刘蒙佳的梦境发生改变,只是她的力量并不足以控制梦境中刘蒙佳的身体,故事仍旧按照刘蒙佳的经历机械重复,而每一次时雨经历的梦境比之前也都程度更深,即便已经知道了梦境外界控制和影响,时雨还是没能找到脱离梦境的办法。

时雨已经经历了第15次同样的梦境,现在,她正站在夕阳下的走廊里,又要重演师兄兼前任的肖维被杀死时候的惨状。

“阿雨,是你吗?阿雨?”这一次肖维的声音跟先前全都不同,区别十分明显——甚至时雨能分明听得出,他的声音不带有丝毫惧怕,而且,虽然那声音是从肖维身上传来,只是声音的主人明显更像个女生。

“你是谁?”不受控制的时雨在脑海中向虚空发问。

“阿雨,是你吗?阿雨?”那个声音居然又重复了一遍,这在之前也都没有发生过。

梦中刘蒙佳的身影也明显犹豫了,这并不是梦境的既定剧情!

“你不是肖维,你是谁?”

“阿雨……阿雨……”那个声音反复挣扎,似乎想要脱离肖维躯壳的束缚。

“阿雨、阿雨……”虚空中的女声越来越清晰,这道声音她似乎以前在哪里听到过,时雨仔细回忆。

“阿雨,是你吗?阿雨……”

“是我,我是时雨。”时雨在脑海里向着虚空回应。

“你还记得我吗?”

“……”

初三那年元旦,时雨穿着漂亮的拉丁舞鞋,而与她共舞的男孩子是当时年级公认的校草,当时的时雨还不明白喜欢是什么感觉,只是她觉得,能跟这个男孩子一起跳舞让她觉得很开心。

舞蹈结束后,时雨回到座位,身边的女同学纷纷投来兴奋的目光,把歆羡掩盖在指指点点和说说笑笑里。还沉浸在舞步节奏里的时雨脸上漾着绯红,并不把同学们投来的眼光放在心上。然后就有一个女生不知道从哪里穿过过道跑到她身后的空位上,那女生点点时雨后背,时雨回头,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漆黑眸子,肌肤光洁如雪的女孩——刘蒙佳。

她们只是简单交流了舞台经验,时雨不难从女孩的眸子里看出欣喜和憧憬,那是类似雄鹰向往旷野般睥睨的雄心,以至于只有寥寥数语,时雨就记住了女孩的样貌,更尤其难忘的,是她眸子里闪烁的清澈与坚韧。

时雨在高中因为课业繁重,放弃了继续学习拉丁舞,也是在一个不经意的午后,与刘蒙佳再次相遇,她们进入了同一所高中,可女孩的眼神中的光芒渐已黯淡,偶尔的一个照面,寒暄的几句问候,刘蒙佳得知了时雨不再坚持跳舞,她显得有些失落,时雨看着女孩稍显落寞的背影慢慢离开,然后就在当晚放学时分,时雨又一次见到刘蒙佳。

她是等下课后就在时雨的班级门外等着的,女孩看到时雨,挤出一丝倔强的笑容:“那个……我能喊你阿雨吗?”

时雨有些恍惚,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姑娘为什么刻意与自己套近乎,她只记得自己点头答应之后,她们结伴骑车走上放学回家的路,也是在那个时候,时雨才知道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女孩向她讲述了很多自己学习舞蹈的经验和故事,好玩的,有趣的当然也有困难的和迷茫的。

直到时雨要拐进社区的时候刘蒙佳才只好跟她挥手告别,却又忍不住停下单车:“我其实知道,谁也没办法决定未来走的路,但努力向着自己想走的路靠近,就一定不会与初衷背道而驰。”

时雨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女孩。

“阿雨,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就这样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但我真的很羡慕你。”

……

她在她生命中消失,亦如她的出现一样突兀而充满奇幻色彩,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这个跟自己同级说话又很古板的女孩,只是她从未忘记,女孩眼底清澈的坚韧,从始至终都未改变。

“蒙佳?”不受控制的时雨向虚空发问。

“你果然还记得……”楼道里肖维的声音已经完全被这道熟悉的女声覆盖。

时雨分明感觉到,声音的主人跟眼前经历的充满恶意的梦境不同,她正试图用残存的力量蚕食梦境带给她危险的情绪。

“我在你的梦里?”

“也许吧……但做梦的人却并不是我……”

“我要怎么出去?”

“阿雨,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不要放弃!”

“我记得。”

“那就好,哈,我会帮你出去……”

时雨的脑海里,一枚鲜红色的舞鞋吊牌凭空出现,正是刘蒙佳镜像空间破灭后留下的那枚,时雨一直把它珍藏在房间的妆奁盒里。

而此时,从那枚红色吊牌正慢慢渗出鲜红色的液体,再在她的意识里凝结出一条条鲜红色的丝绦,时雨在梦境中睁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红色指甲刺入肖维皮肤时肖维挣扎的惨状,一条条红色的丝绦正轻柔掠过肖维冰冷的身躯,覆盖上他已露狰狞的面容,然后铺展开去,将整个走廊地面和天花板都用鲜红色织线覆盖,慢慢铺出一条布满暖意的长廊。

“我的时间不多了,梦境的破绽就在这里……”

时雨的眼前是一条用红色丝绦铺就的通路,尽头隐隐闪烁着灿金色的光亮。

“沿着这条路走……”

时雨也曾想过控制身体在不杀死肖维的情况下继续沿着走廊走下去,只是她的意识不足以控制外界力量对梦境的影响,她完全无法控制梦境里剧情的发生。

而现在不同了,残存在吊牌中刘蒙佳的意识利用空间力量为她铺开这条路,让她重新夺回了梦境主体的控制权。

“走啊,阿雨,快走!”虚空中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语气中也更多了几分焦急。

“不……”看着丝绦铺成的道路尽头灿金色的光亮忽明忽灭,时雨的声音却多了几分坚定:“这次,我不想放弃。”

“……”

“蒙佳,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

“小舟他们也在等我。”

夺回身体主动权的时雨,居然朝着光芒闪烁的反方向跑去。刘蒙佳残存的意识不足以支撑其余的空间,夺回身体主动权的时雨几步迈出了那条丝绦通路之后,来自周围无尽的深渊与黑暗立刻将她吞噬。

黑暗中时雨仍旧迈着艰难的脚步,任凭深渊化为罡风撕裂她的每一寸肌肤,刘蒙佳的声音在脑畔消失,她的目标——是梦境最深处……

真实破解虚妄,刘蒙佳的坚持、时雨的坚持,梦境终究只是虚幻。

再一次回到最初那个逼仄空气中散发着恶臭的空间时,时雨已经遍体鳞伤,眼前重复的,还是两个到门弟子与酷似叶青舟的女人缠斗在一起的画面。

这里是梦境源头的最深层,踏入梦境的时雨仍旧顽强控制着身体的主动权,即使在梦境中,她仍旧能感觉到通体的剧痛在直刺她的内心,然而,她无法对眼前的画面无动于衷。

两个道门弟子再一次制住了“叶青舟”,符文化成的绳索绑缚在女人周身,无能为力的时雨,此刻却不想旁观。

“蒙佳,谢谢你替我夺回身体,不过哪怕就只有一次,也让我能保护好小舟……”

时雨在心中默念,脚步向前,她双手抬起的那一刻,无数条鲜红色的丝绦喷薄而出,击碎了时雨面前的透明屏障,铺天盖地,很快封堵住了两个道门弟子想要带着“叶青舟”离开的退路。

“什么人?”女弟子发出惊愕呼声,但嗓音却似男子沧桑粗粝。

“放开她!”浑身带伤的时雨声音坚定。

“此獠乃是妖物,我等是奉道君法旨……”

“我让你放开她!”时雨又喊了一声,又一次抬起手臂。

两名道门弟子似乎被时雨的坚持惊到,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那名女弟子脸上露出了不似人类的诡异微笑:“你凭什么命令我?”“她”的声音仍旧粗粝,与女子的长相格格不入。

“因为,这里是我的梦。”时雨抬手,红色的丝绦已经从掌心飞出。

两名“道门弟子”吃了一惊,丝绦已经缠住了其中那名男弟子的脚踝,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碰到丝绦的男弟子露出痛苦的神情,接触到丝绦的皮肤逐渐碳化,金红色的条纹在他的皮肤下若隐若现——碳化的部分正在被丝绦灼烧!

女弟子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丝绦卷起,整个人在几秒之后变成了一团黑色灰烬,“她”的神识少一松懈,手中绑缚“叶青舟”的绳索一松,身边的“叶青舟”登时抓住机会,用暴力强劲重开了符文绳索的禁锢。

“小舟?”

“雨姐……”

女人回应了时雨迟疑的问询,两人很快就将目标一致对准了已经无路可退的“道门女人”。

完全恢复了主动的时雨已经掌控了梦境中的自我意识,作为梦境的主人,她能随心所欲掌握梦境的发展,“道门女人”很快就在梦境主人和“叶青舟”的两下夹攻中败下阵来。

解决掉最后一个突破梦境的障碍后,时雨看向“叶青舟”,她知道,此时真正的小舟一定还在梦境之外的某处经历冒险,而眼前的“叶青舟”应该也只是自己梦境中幻化出的虚妄。

很快,那张酷似叶青舟的脸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记忆中还在初中时候刘蒙佳的面容。

“阿雨。”刘蒙佳灿然微笑,眼底天真纯澈。

“蒙佳,你没事吗?”

“是你的坚持救了我,谢谢你,阿雨。”

“我?”时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梦中的听觉。

“是的,吸收了梦魇之能,阿雨,你就是新一代的‘梦魇之主’了!”

……

九龙七中

夏芷和沈轻寒带着特调局部队赶来的时候,浓雾已经包围了整个训练基地。福清剑尖指地,很快在雾霾之中清开一条通路。

“不对,稍等一下!”沈轻寒忽然喊住了正要冲进浓雾的夏芷和特调局战士们。“这片空间不只是雾魇场域,还叠加了梦魇神识在内,这样冲进去大家恐怕都要陷入梦境。”

夏芷手中的钩吻已经出鞘,此刻却也只好停住脚步等待沈轻寒和福清清障。

“好家伙,禹城这是把老底子都压上了啊。”福清也看出了雾气中的门道,反正也进不去,并不怎么着急的道长又准备从腰间摸烟来抽。“那个小姑娘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啊?”

沈轻寒白了福清一眼,没接话:“你用清心咒叠在我的清障符上试试。”

“哪那么容易啊……”福清刚点上烟的手缓缓一抬,几粒黑色的药丸已经腾在空中:“道门秘法,吃了美容养颜哦~”

林梢办公室

辛夷手中光剑生寒,刺向了冲进办公室的一只纸人雾魇,趁着纸人被辛夷光剑固定的一瞬间,江小菜丢出一张火符,纸人顷刻灰飞烟灭。江小菜气喘吁吁盯着消散的纸人心中升起一股恶寒。

“还要多久啊?”

远处的千语、千风很明显也使劲了浑身解数,有苏砚的死命令,双胞胎姐妹丝毫不敢松懈,千风转身询问苏砚,苏砚面容沉稳,额角的汗珠却一滴滴滚落。

“这得看叶青舟自己的毅力,她现在精神力已经耗尽,全靠体力和元气在支撑,苏砚正在帮她支撑梦境空间,她已经回到了梦境第七层,很快就会出来了。”林梢一边在旁记录数据,一边向着双胞胎姐妹解释。

“大佬……我们可快撑不住了啊……”

江小菜摸摸上衣兜里所剩无几的符文,抹了一把鬓边的汗丝。

“小菜菜别慌!我来助你!”

浓雾弥漫的楼道里响起一声断喝,紧接着就听马蹄声荡开,一将手持春秋大刀挥砍开两边聚拢的雾魇朝着办公室方向奔来。

“贺征!”江小菜眼底瞬间的兴奋很快被狐疑取代,手中翠绿色符文已经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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