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脉虫王被灭后的第三日,远洲谷地的晨雾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润气息。合璧树的根须在湿润的泥土里轻轻舒展,露出几截泛着青金色的脉络,与凌辰丹田内的灵脉隐隐共鸣。石阵中央的“引”字纹石上,昨日吸收的虫王脓水已彻底消散,只留下一道更深邃的绿纹,像条醒着的蛇。
“《脉经》抄本的最后一页,藏着石阵拓界的法子。”苏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她将抄本摊在石阵旁,阳光透过合璧树的叶隙落在纸上,那些原本模糊的字迹突然变得清晰,“你看,这‘三圆归璧图’,说要让石阵的三纹与合璧树的根脉相连,借树的百年脉气,把阵纹拓到谷口去。”
凌辰低头看去,图上的三圆石阵外多了一道环形纹路,像个巨大的括号,将合璧树与石阵圈在其中,环形边缘标注着“界纹”二字。“意思是让石阵的力量顺着树根蔓延?”
“正是,”苏晴指着合璧树的根部,那里的泥土微微隆起,隐约能看到与石阵纹路相似的脉络,“守脉人说这棵树生在这里千年,根须早就和整个谷地的地脉连在了一起。石阵借树的根须拓界,就像把水流引入大河,能省一半力气。”
林风扛着几捆浸过脉晶水的麻绳走来,绳子上缠着发光的守脉草叶。“按图上的样子,用麻绳把石阵和树根连起来,”他蹲在树下,将麻绳一端系在“托”字纹石上,另一端埋进树根旁的泥土里,“守脉草叶能导灵力,就像给电线包了绝缘皮,别让灵力在土里散了。
阿禾的金蜂群衔来更多花粉晶,撒在麻绳经过的路径上,粉末落地后竟自动钻进泥土,在地表留下淡淡的金线,正好与麻绳的走向重合。“蜂后说这是‘引脉粉’,”阿禾看着金蜂们在金线旁飞舞,“能让地脉的气息跟着金线走,帮石阵的灵力找路。”
凌辰深吸一口气,走到石阵中央。此刻他丹田内的灵脉三叉支线已比初见时粗壮近一倍,三股灵力流转时带着沉稳的韵律,像三条奔涌的小溪。他将三股灵力同时注入石阵:“托”字纹石的白光顺着麻绳爬向树根,“引”字纹石的绿纹渗入泥土,与花粉晶划出的金线相融,“击”字纹石的青光则在石阵外围形成一道旋转的光轮,像在积蓄力量。
起初,灵力顺着麻绳流淌得很顺利,合璧树的根须微微颤动,几片枯叶落在石阵上,像是在回应。可当白光快到树根时,突然像撞到了无形的墙,麻绳上的守脉草叶瞬间暗了下去。
“怎么回事?”林风着急地扯了扯麻绳,“是不是绳子系松了?”
凌辰却没动,他能感觉到灵脉与树根之间隔着一层滞涩的气息,像结了层薄冰。他想起苏晴说的“借脉”——不是强行让灵力“闯”过去,而是让灵脉的气息与树的脉气“认亲”。
他闭上眼睛,让灵脉的三股灵力放缓流速,带着守脉草与阳曦花粉的气息,像带着礼物的访客,轻轻触碰树根的脉气。丹田内的三叉支线微微震颤,将他这些日子在谷地感受到的草木气息、伙伴们的灵力印记,都融入其中。
“草叶亮了!”阿禾低呼。
凌辰睁开眼,只见麻绳上的守脉草叶重新亮起,白光顺着根须的脉络蔓延,像水渗进海绵;石阵的绿纹与花粉晶的金线彻底相融,在地表组成一张巨大的网,网眼处不断涌出新鲜的泥土气息;“击”字纹石的青光突然暴涨,光轮猛地向外扩散,竟在谷口的方向激起一道淡淡的青光,像块投入湖面的石头。
合璧树突然剧烈摇晃,无数叶片簌簌落下,像场绿色的雨,叶片落地后竟顺着光网的纹路排列,组成与石阵相同的“托”“引”“击”三纹,将树与石阵完美地连在一起。
“成了!”苏晴指着谷口的方向,那里的守脉草突然齐齐弯腰,草叶指向石阵,像在朝拜,“界纹已经拓到谷口了!”
凌辰试着催动石阵的“引”字纹——谷口的几丛守脉草突然无风自动,草叶扭动的轨迹与石阵的绿纹一模一样,像被无形的线牵着。“真的能引动谷口的草木!”
更惊人的是“击”字纹的变化。凌辰拿起一片草叶注入灵力,对着谷口的一块巨石弹出,草叶射出的瞬间,石阵的青光与合璧树的叶影同时暴涨,草叶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光痕,“轰”的一声撞在巨石上,竟炸出个拳头大的坑!
“这威力,比之前强了三倍都不止!”林风跑过去摸着石坑,里面还残留着旋转的气流,“合璧树的脉气真厉害,像是给草木针加了炸药!”
就在这时,谷口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嘶鸣,比之前蚀脉虫的声音更尖锐。凌辰的脉网瞬间铺开,已能清晰地“看”到谷外的景象——一群体型更大的蚀脉虫正撞向谷口的结界,虫群中央的虫王比之前那只大近一倍,翅膀上的黑斑像只睁开的眼睛,正吐出黑色的粘液腐蚀结界。
“是母虫王!”守脉人慌张地跑来,手里举着块发光的木牌,“它是之前那只的配偶,来报仇了!这是‘示警牌’,能暂时挡住它的粘液!”
林风立刻将示警牌嵌进谷口的界纹处,木牌的金光与石阵的青光相融,结界瞬间变得厚实。“这次我把所有脉晶都融进结界了,”他擦着额头的汗,“撑不了太久,你们快想办法!”
阿禾的金蜂群组成一道金色的箭阵,直扑虫群最密集的地方,尾针射出的金光与虫王的粘液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响声。“蜂后说母虫王的粘液带毒,”阿禾的声音带着焦急,“金蜂们快撑不住了!”
凌辰没有犹豫,立刻催动石阵的“三纹归璧”:“托”字纹石的白光托起谷口的数十块巨石,像悬浮的盾牌;“引”字纹石的绿纹牵引着谷地的守脉草,组成一道绿色的墙,挡在结界内侧;“击”字纹石的青光与合璧树的叶影相融,在半空形成无数旋转的光刃,像群等待命令的鸟。
母虫王似乎察觉到危险,突然振翅升空,吐出一大团黑色的粘液,像块乌云般砸向结界。示警牌的金光剧烈闪烁,结界上瞬间出现一道裂缝。
“就是现在!”凌辰低喝一声,指尖猛地向下一压。
石阵的三纹同时暴涨:巨石带着白光砸向虫群,瞬间清空一片;守脉草组成的绿墙顺着风势倒向虫群,草叶上的尖刺扎得蚀脉虫纷纷坠落;半空的光刃像暴雨般落下,每道光刃都带着合璧树的叶影,专挑虫王的翅膀砍去。
母虫王被光刃逼得连连后退,翅膀上的黑斑被划开一道口子,黑色的血液流了出来,落在地上竟将泥土烧出个小坑。它发出愤怒的嘶鸣,转身想逃,却被“引”字纹石的绿纹缠住——那些绿纹顺着地脉蔓延,像无数只手抓住了它的腿。
“托”“引”“击”三纹再次合一,形成一个比之前大十倍的三色光罩,将母虫王与残余的蚀脉虫困在其中。光罩收缩的瞬间,合璧树的叶片全部竖起,像无数把绿色的剑,将树的百年脉气全部注入光罩。
凌辰能清晰地“听”到光罩内脉气碰撞的声音,像千军万马在奔腾。母虫王挣扎了片刻,最终在光罩的挤压下化作一摊脓水,被地脉的气息彻底净化,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谷口的虫群见王已死,瞬间溃散,被石阵的余光扫过,纷纷落在地上,化作滋养草木的肥料。
林风瘫坐在地上,看着谷口重新变得清澈的天空,突然笑出声:“这下清净了!”
阿禾的金蜂群落在合璧树的枝丫上,尾针轻轻点着叶片,像是在道谢。“蜂后说虫王的脉气被树吸了,”阿禾指着树干,那里的纹路变得更加清晰,“以后石阵借树的力量,能拓到更远的地方。”
苏晴翻开《脉经》抄本,发现最后一页的“三圆归璧图”旁多了一行字:“阵纹拓界,非独石之力,非独树之力,乃人与天地相融之力也。”她抬头看向凌辰,眼中带着了然,“原来真正的拓界,是让你的灵脉、石阵、合璧树,甚至我们所有人的力量,都变成谷地的一部分。”
凌辰走到合璧树下,能感觉到自己的灵脉与树的根脉彻底连在了一起,三股灵力流转时带着树的沉稳、石的坚硬、草的柔韧,像融入了整个谷地的气息。他试着催动石阵的界纹,谷口的守脉草突然组成一个巨大的“守”字,在阳光下闪着绿色的光。
夕阳西沉时,守脉人送来一壶百年脉酒,倒在石阵的凹槽里,酒液竟顺着纹路流动,在“托”“引”“击”三石上分别凝成三个小小的酒珠,泛着琥珀色的光。“这是给你的‘合脉酒’,”老者笑着举杯,“喝了它,你的灵脉就能和谷地的地脉更合,以后就算离开这里,也能随时借到谷的力量。”
凌辰接过酒杯,将酒一饮而尽。暖流顺着喉咙流进丹田,灵脉的三叉支线突然发出耀眼的光,与合璧树的根脉、石阵的纹路同时闪烁,像在庆祝一场盛大的融合。
夜色渐深,石阵的界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从谷口一直延伸到合璧树下,像条守护的龙。林风靠在石阵旁打盹,阿禾的金蜂群在他头顶组成个金色的小窝,苏晴则在抄本上画下今日的景象,笔尖落下时,纸上竟自动浮现出凌辰的灵脉图,图外环绕着石阵、合璧树与伙伴们的小小剪影。
凌辰坐在树下,看着石阵的光与月光交融,心中一片宁静。他知道,凝脉四重的路已走到新阶段,灵脉的分灵之术、石阵的拓界之能、与伙伴们的合战之契,都已融入他的骨血。而这远洲谷地,也不再只是修行的地方,更成了他灵脉的一部分,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心念一动,就能感受到这里的草木、石阵与伙伴们的气息。
合璧树的叶片轻轻落下,盖在凌辰的手背上,像片温暖的羽毛。他握紧拳头,灵脉的三股灵力与石阵的三纹、树的根脉同时搏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属于守护与成长的、沉稳而有力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