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帆被南风鼓成饱满的弧线时,凌辰正站在甲板上,望着海平线处那片隐约的绿意——那是《守脉秘录》里记载的连脉岛,岛屿像片漂浮在海上的绿叶,岸边的礁石在阳光下泛着青金色,与守脉坛的合璧树树干如出一辙。
“海流在这里分成了两股,”苏晴展开新绘的海图,上面用朱砂标出的地脉线像两条缠绕的绿蛇,一条往岛屿深处延伸,另一条则潜入海底,往南方的未知海域去,“秘录说这是‘脉分两岸’,岛是海陆脉气的中转站,顺着海底的脉线走,就能到远洋之外的大洲。”她指尖划过海图上的空白处,银质小刀的纹路突然亮起,“刀身的光在往南指,海底的脉气比岛上的更活跃!”
林风正将冰纹石片嵌进船舷的凹槽,石片上的符文与岛上的脉气共振,在甲板上投下跳动的光斑。“这些护符能让船身与岛的脉气同步,”他拍了拍石片,“刚才测了水深,岛周围的海底有片石林,石缝里长着和守脉坛一样的合璧树根须,像在给我们指路。”
阿禾的陶罐里,阳曦花粉与海泥的混合物泛着奇异的青芒。她将金蜂群放出,蜂群立刻分成两队,一队往岛上飞去,一队潜入海底,尾针在水面划出两道交织的轨迹,像在编织绿色的网。“金蜂说岛上的脉气是暖的,海底的是凉的,”她指着轨迹交汇的地方,“但两股气碰在一起会发光,像守脉坛的合璧树结果时的样子。”
登岛的石阶是天然的青金石,每级台阶上都嵌着细小的脉纹,踩上去能感觉到微弱的震颤,像踩在巨人的脉搏上。凌辰弯腰触摸石阶,掌心的镇魂令突然发烫,令面的符文与石阶的纹路相融,浮现出幅古老的壁画——画面上,守脉人站在岛中央,将地脉与海脉的晶石合二为一,晶石发光的瞬间,海底升起道绿色的桥,通往远方的陆地。
“这里是‘脉汇台’。”凌辰顺着壁画的指引往前走,岛中央的空地上,果然立着块断裂的石碑,碑身刻着“连脉”二字,断裂处的石缝里,长出株奇特的植物,树干是合璧树的青金色,叶片却一半是海脉藻的蓝,一半是守脉草的绿。
苏晴用银质小刀轻轻刮下一点树皮,树皮遇空气化作青色的粉末,粉末落在地上,竟长出细小的根须,往海底的方向钻。“这是‘脉合草’,”她翻开秘录,上面的插画与眼前的植物一模一样,“是海陆脉气交融的共生体,只有在脉气最旺盛的地方才会长。”她将粉末收好,“回去混在草籽里,说不定能让海脉草在陆地上扎根。”
林风的冰纹石护符突然在石林处爆发出强光,他跑过去查看,发现石林的缝隙里藏着无数细小的光珠,光珠滚动时,发出类似合璧树结果的轻响。“是‘脉珠’!”他捡起一颗,光珠在掌心化作绿色的液体,“秘录说这是脉气凝结的精华,能让船在无脉气的海域航行时保持活力。”他将脉珠串成项链,挂在船头的桅杆上,“这样就算偏离航线,也能顺着脉珠的光找回来。”
阿禾跟着岛上的金蜂来到一片谷地,谷里的草甸上,开着从未见过的花,花瓣上印着四城的符文。金蜂正将阳曦花粉撒在花蕊上,花粉落下的瞬间,花瓣突然合拢,化作颗颗青金色的果实,果实坠地时,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像在回应海底的脉气。“孩子们要是看到这个,肯定会说像守脉坛的脉果,”她捡起一颗果实,果皮上竟浮现出大洲的轮廓,“你看,这果壳上的图案,和秘录里画的大洲一模一样!”
海底的脉线比预想中更难追踪。潜水钟沉入海底时,凌辰透过玻璃看到片由脉气组成的森林,无数绿色的光带在海水中飘荡,光带交织的地方,形成天然的通道,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刻着与连脉岛石碑相同的“连脉”二字。
“这些光带是守脉人用脉气铺的路。”凌辰看着光带往南方延伸,镇魂令在掌心亮起,与光带产生共鸣,“三百年前,他们就是从这里去的大洲,把守脉的方法带了过去。”他将一颗脉珠扔进光带,脉珠立刻化作道绿色的箭头,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突然,海底的光带剧烈晃动起来,通道两侧的石壁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传来尖锐的嘶鸣——是被邪气污染的“脉蚀水母”,伞盖下的触须缠着黑色的藤条,那是蚀脉藤的变异体!
“它们在吞噬脉气!”苏晴的声音从传声筒传来,“秘录说这是‘脉阻’,三百年前地脉崩塌时,邪气顺着脉线蔓延到了这里,阻止海陆脉气相通!”
林风立刻将船上的冰纹石护符全部沉入海底,石片的蓝光在海水中形成道屏障,挡住了雾气的蔓延。“护符的光能削弱邪气!”他对着传声筒大喊,“但撑不了太久,得想办法净化它们!”
阿禾将陶罐里的混合物全部撒进海里,阳曦花粉在海水中炸开金色的雾,雾里的海泥迅速凝结成网,将脉蚀水母的触须缠住。“金蜂说用脉合草的汁液能净化邪气!”她指着岛上的方向,“我让一部分金蜂去取汁液,马上就到!”
凌辰将镇魂令贴在通道的石壁上,令面的金光顺着光带扩散,与冰纹石的蓝光、花粉的金光相融,形成道巨大的光柱。他体内的灵气顺着光柱注入海底的脉线,丹田处的灵气海翻涌着青金色的浪,那是连脉岛的脉气在与他共鸣。
“就是现在!”他对着传声筒喊道。苏晴立刻将脉合草的汁液顺着光柱倒入,汁液遇光柱化作无数绿色的雨滴,雨滴落在脉蚀水母身上,黑色的雾气瞬间消散,触须上的蚀脉藤化作灰烬,水母的伞盖恢复成纯净的白色,竟开始跟着光带往南方游去,像在引路。
“它们被净化了!”苏晴惊喜地喊道,“你看,它们在给我们带路!”
当最后一只脉蚀水母消失在光带的尽头时,海底的通道彻底亮起,石壁上的“连脉”二字发出耀眼的光,光顺着脉线往南方延伸,在海面上画出道绿色的轨迹,一直到海平线的尽头。
夕阳西沉时,连脉岛的草甸上已铺满了青金色的果实。金蜂们正将果实装进陶罐,每颗果实的壳上都印着大洲的图案,像一张张绿色的地图。林风将脉珠串成的项链系在船首,珠子在暮色中闪着柔和的光,与海底的脉线遥相呼应。
苏晴在秘录的最后一页写下新的记录,字迹旁画了道绿色的桥,桥的尽头画着棵合璧树。“明天顺着海底的脉线走,”她合上秘录,“最多七天,就能到大洲的海岸线了。”
阿禾的迷你合璧树又长高了些,叶片上的纹路已能看出大洲的轮廓。“它在记着新的路呢,”她给树苗浇上岛上的泉水,“秦伯说守脉人的心要像这树一样,装得下所有的土地和海洋,才不会觉得路远。”
凌辰站在脉汇台,望着海底脉线延伸的方向。镇魂令在掌心与岛上的脉合草、海底的光带、船首的脉珠产生共鸣,发出清澈的“叮咚”声,像无数颗脉果同时坠地。这声音里,有连脉岛的震颤,有海脉草的呼吸,有金蜂的振翅,还有远方大洲传来的、隐约的合璧树低语。
海图上,从连脉岛延伸出的蓝线变得更加清晰,线的末端画着片新的大陆,大陆中央画着棵巨大的合璧树,树根一半扎在陆地,一半伸进海洋,像在拥抱整个世界。而树旁,有人用青金石粉末写了行字:“脉不分远近,守脉人的心,就是最宽的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