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淼淼顿了顿，喘了口气接着说：
“本来想把周赖子送公安，结果周家大队来赶集的那些人拼命拦着，又是说情又是想抢人。
那架势，就跟周赖子犯的不是拐人罪，是啥无关紧要的小事似的。
我觉得这些人不对劲，就让上河大队一起赶集的社员把他们拦在事发地，我就赶紧过来报案了。”
张涛一听“抢人”，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眉头拧成个疙瘩：
“周赖子？就是那个在周家大队出了名的街溜子？他敢光天化日抢人？”
于淼淼点头，眼神里带着锐利：
“可不是嘛，关键不是周赖子，是他们大队的人。
我们扣着周赖子的时候，他们十几个人围着求情，没有一个人觉得抢人不对。
张公安，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
张涛办案多年，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立刻转头冲身后十几个公安说：
“你们带上家伙跟我走一趟！”又看向于淼淼：“具体在哪儿？带路！”
“就在往公社去的岔路口那边，离这儿不算远。”
于淼淼说着，带头往回走，脚步比来时慢了些，却依旧稳当。
路上，于淼淼一边走一边补充：
“我觉得这个周家大队很有意思，可以重点查查他们大队的知青。”
张涛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猜，他们很可能对下乡的知青也做过这么理所应当的事。”
于淼淼说出自己的猜想：
“知青下乡无亲无故，在这儿没依没靠，就算被欺负了，也未必能顺利找到人帮忙。
周赖子至今没娶到，说不定是没轮上他，或者他没看上的。
但保不齐他们大队还有别人用这种手段逼知青嫁过去。”
她看向张涛，眼神笃定：“您想啊，刚才那么多周家大队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愣是没一个觉得抢人不对，这说明他们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重点可以从近几年下乡到周家大队的知青查起，尤其是女知青。”
她觉得这事很可能跟她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张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说得有道理，一个地方的风气不会平白无故变成这样，背后肯定有事。”
几人快步赶路，没多久就到了岔路口。
上河大队的人一看公安来了，立刻让开一条道，把被围在中间的周家大队的人露了出来。
公安刚一到，周家大队的人里就有个矮胖的汉子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冲张涛喊：
“公安同志，你们可算是来了！
你们看看，明明是周赖子一家惹出来的事。
这上河大队的人硬是拦着不让我们走，还想动手打人，这还有王法吗？
不过我们也不计较了，你们赶紧把周赖子一家抓走吧，我们还得赶回去做饭呢！”
他话音刚落，上河大队的人就炸了锅。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们哪里动手了，就围成一个圈在这唠嗑，碍着你们啥事了？”
一个扛着扁担的汉子吼道：
“顺便让你们一起留下来等公安来了问个清楚，怎么？周赖子家做了这种恶事。
你们还帮周赖子一家说情的时候我们都是看到的，指不定都有点啥见不得人的勾当。”
“就是！我们亲眼看见的，周赖子的娘都想把于知青的推车抢过去了！”
“想恶人先告状？门儿都没有！”
上河大队的人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张涛说了一遍。
有人还指着地上被捆着的周赖子：“喏，人就在这儿呢！”
周家大队的人不甘心，在边上七嘴八舌地辩解，有个梳着发髻的妇人甚至拔高了声音：
“这个小姑娘就是和俺们大队的周赖子处对象。
现在反悔了不认账，还把人给揍了，你们可不能听他们一面之词！”
这污蔑的话张口就来，可见那是习惯成自然了。
于淼淼闻言，冷冷的眼神扫过去，那眼神像是淬了冰，直直射向说话的妇人。
那妇人被她一看，想到于淼淼打人那个狠劲儿，吓得脖子猛地一缩。
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似的，嘴唇哆嗦着，后面的话全咽了回去。
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一瞬，连她牙齿打颤的“咯咯”声都听得格外明显—！
不是天冷冻的，是吓的！！！
于淼淼心里冷笑：真是又孬又多事。
张涛呵斥住了众人的吵闹声：
“都别吵了！什么情况，我们去你们大队上问问情况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周家大队的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刚才还咋咋呼呼的矮胖汉子也蔫了，低着头不敢吭声。
有个年纪小的姑娘甚至眼圈一红，差点哭出来。
张涛办案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这里面的文章？
他看周家大队的人这反应，心里更有数了，冲手下使了个眼色：
“把人都带上，去周家大队。”
上河大队的好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摩拳擦掌，兴致勃勃地也要跟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大家便商量跟着去看热闹，顺便给张公安壮壮声势。
于淼淼和付雅想着他们的东西啊太多，商量着先回上河大队把东西放回去。
按道理，她是事件当事人，是应该跟张涛走一趟的。
但眼下张涛觉得周家大队的事更重要，便摆了摆手：
“于知青，你先回去吧，把东西放好，后面我再去上河大队找你了解情况。”
李香草和陈欢早就被“去周家大队查案”的事勾住了心，拉着桂花婶的袖子说：
“婶，我们也去看看！”
桂花婶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她们跟上了队伍。
只有于淼淼和付雅两人踏上了回上河大队的路。
路上付雅还在兴奋地说：
“姐，你说周家大队真能查出事来吗？
要是真有知青被欺负了，可算能得救了。”
她老早就看明白啥情况了，这些人指定没一个好人。
于淼淼“嗯”了一声：“但愿吧。”
刚到村口，就看到沈卫国背着个手。
他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踱来踱去，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有什么心事。
他身边还站着两个队里的干部，也在低声说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沈卫国猛地抬头，看到是于淼淼和付雅，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来。
于淼淼笑着打招呼：“叔，你是来接桂花婶的吗？
她跟着公安去周家大队看热闹去了，估计得晚点回来。”
沈卫国？？？不，他是专门来等于淼淼的，大队其他人一年到头也遇不上两件事。
只要于淼淼能回来就根本不用担心大队的其他人。
可听了于淼淼这话，他就知道，今天指定有啥事！
他没接于淼淼的话，脸色依旧严肃。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什么热闹？不会跟你有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