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深夜,何宴亭盯着屏幕上的财务报表,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公司市值蒸发了几十亿,现金流开始紧张,如果下个月情况没有好转,可能不得不裁员甚至出售部分业务。
而更让他焦虑的是,疫情的蔓延似乎没有尽头。
新闻里,医院人满为患的画面不断重播,专家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何总,有个紧急情况。”刘文琛推门进来,脸色苍白。
“非洲分公司那边,我们去年投资的那家医疗设备厂,刚刚确认有十七名员工感染SEA-VVt1,这是东南亚那边的病毒。
其中五人重症,当地医疗系统已经崩溃,他们请求我们紧急援助。”
何宴亭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非洲,又是非洲。
两年前的疫情危机差点让他失去儿子,现在又是一场疫情,这次更严重,范围更广。
“能调动的医疗物资还有多少?”
“库存几乎清零,国内产能优先供应疫区。”
刘文华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次真的是遇到大问题了,天灾,即使是人为的天灾都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撼动的。
这是国家性、国际性、全球性的问题。
“而且国际航班大量取消,就算有物资也运不过去。”
何宴亭挥手让刘文琛先出去,独自站在窗前。
夜色中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但街道上空无一人,整座城市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想起了两年前,那次非洲危机最终是如何解决的。
借用了何念安的气运,找到了那条非正式的通道,与部落首长达成合作。
而现在,何念安的身体已经好转了。
这两年来,他没有再直接借用过一次何念安的气运,都是那种潜移默化的接触,一点都没有伤害到何念安。
孩子的免疫系统稳定了,体重增加了,甚至开始学说话了。
只用一次,何宴亭想。
就一次,解决最紧急的问题,找到运送医疗物资的通道,救下非洲那些员工的命。
然后立刻停止,像两年前那样。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
他为自己找好了所有理由:这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一己私利。
何念安现在身体好了,承受能力应该更强了;只用一次,不会造成永久伤害,而且还有医疗团队随时待命。
凌晨两点,何宴亭轻轻推开了何念安的卧室门。
两岁半的孩子睡得很熟,怀里抱着一只柔软的兔子玩偶。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颊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何宴亭在床边坐下,静静看了何念安许久。
他想起了自己的承诺,想起了这两年来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何念安露在被子外的小手,拿出了电脑。
接触的瞬间,何宴亭愣住了。
没有预料中的清明感,没有那种思维突然被打开、答案自动浮现的奇妙体验。
只有一种模糊的、断断续续的感知,像是信号不好的电台,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
他皱眉,握得更紧些,集中精神思考非洲的问题:如何绕过国际航班限制?如何找到运输通道?如何……
几个破碎的画面闪过脑海:一艘货轮,一条内河航线,某个港口的名字……然后就像断电一样,什么也没有了。
这不对劲。
两年前,即使只是被动接触,他能获得的信息也比现在多得多。
更不用说主动借运时那种清晰直接的指引。
何宴亭感到一阵慌乱。
他换个问题思考公司整体危机:医疗板块何时触底?应该止损还是加仓?哪些业务可以保留,哪些必须放弃?
这一次,连破碎的画面都没有了。
只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医疗板块还会跌,但某个细分领域……基因检测?还是远程医疗?他无法确定。
何宴亭松开手,盯着自己的掌心,仿佛那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消失了。
然后他再次握住何念安的手,更加用力,几乎是急切地想要捕捉那种曾经无比熟悉的力量。
依然微弱,依然断续。
何宴亭猛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这不可能,气运怎么会减弱?这两年来他几乎没有没有借用,何念安的身体也在好转,气运应该恢复甚至增强了才对。
除非……除非那位玄学老者说的是真的,气运被借用后会永久性减少,无法恢复。
或者,更可怕的可能性:何念安原本继承的,就只有霜予晴一半的气运。
而这一半,在两年前那次借用中,已经消耗了大半。
剩下的这些,就是他全部的气运了。
何宴亭感到一阵眩晕,扶住墙壁才站稳。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何念安不仅健康受损,连他未来的人生都可能因为气运不足而坎坷重重。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尽管借运的效果大不如前,何宴亭还是靠着那些模糊的感知做出了一系列决策。
他找到了那条内河运输线,通过货轮将一批紧急医疗物资运往非洲。
他将医疗科技板块的投资大幅削减,转而加仓远程医疗相关企业。
他甚至预判到了政府即将出台的封锁升级政策,提前让员工转为居家办公,避免了可能的感染风险。
这些决策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危机,但远远不够。
亭安科技的股价在短暂反弹后继续下跌,市值在一周内又蒸发了几十亿。
员工开始人心惶惶,竞争对手趁机挖角,银行收紧信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