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郁雾没有使用华丽的辞藻,而是用清晰、逻辑严密的语言,阐述了当前热带疾病研究面临的核心挑战和可能的突破方向。
她提到了多个具体的研究课题,其中就包括吴潇提出的类器官-微流控芯片方案,以及王珊的病毒演化预测模型。
“我很高兴地看到,新的思路和新的技术正在这个实验室涌现。”
方郁雾的目光扫过后排的学生们,“特别是年轻的研究者们,带来了新鲜的视角和创新的勇气。
科学与疾病没有国界,战胜挑战需要全球智慧的汇聚。”
演讲结束后,各国的科学家纷纷上前与方郁雾交流。
十三个学生看到,那些平时严肃、资深的各国专家,在方教授面前都表现得格外尊重。
不仅仅是礼节性的尊重,更是学术上的认可和钦佩。
看到这些,所有学生心中都有一种浓浓的自豪感。
德国组长特意带着吴潇来到方郁雾面前。
“方教授,您的这位学生非常出色,他提出的实验设计方案,可能是我们课题的突破点。”
方郁雾看向吴潇,微微点头,“吴潇确实有潜力,但还需要更多实践打磨。”
“方教授,”日本研究员也走了过来,“关于类器官培养的技术细节,我们有些问题想请教……”
“下午可以安排一个技术讨论会。”方郁雾从容应对。
美国科学家插话进来,“方,你上次提到的关于神经免疫界面研究的新进展,我们很想了解……”
整整两个小时,方郁雾被各国科学家团团围住,讨论着从技术细节到战略方向的各类问题。
方郁雾游刃有余地切换着话题,时而深入技术细节,时而拔高到宏观视角,让每个人都感到有所收获。
学生们远远看着,心中的自豪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看到了吗?”孙颖小声说道,“那就是我们的导师。”
“我终于明白方教授为什么对我们要求那么严格了。”王珊感慨道。
“因为她站的高度,她面对的舞台,要求她必须做到最好。
而我们作为她的学生,不能给她丢人。”
赵昊点了点头,“我们对方教授的权威总是后知后觉。”
吴潇没有说话,但他握紧了拳头。
这一刻,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路,他要成为像方教授那样的科学家,不仅能在实验室里做出突破,更能站在国际舞台上,赢得世界的尊重。
当晚,方郁雾抽时间与学生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这一个月,你们的表现我有所了解。”
方郁雾看着这十三张年轻的面孔,虽然没有给她多么大的惊喜,但总体还是比较满意的。
起码没有给她闯什么祸,也没有出什么问题,还有一点点小成绩,没有被边缘化。
在实验室就是这样,要是拿不出足够的能力,那只会被边缘化。
“总体来说,没有让我失望,你们展现了扎实的训练基础、适应能力和创新思维。”
方郁雾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但记住,这只是一个开始,国际科研合作不只是技术和智慧的交流,更是文化、理念和价值观的碰撞。
你们要学会在差异中寻找共识,在争论中推进真理,在合作中建立信任。”
“方教授,”吴潇鼓起勇气问道,“您第一次参与这种级别的国际合作时,是什么感觉?”
方郁雾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回忆。
“紧张,兴奋,还有愤怒,也有过自我怀疑。
但最重要的是,我始终记得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
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别人强,而是为了解决那些靠单一国家、单一实验室无法解决的科学问题。”
她看向窗外,热带夜晚的天空星光璀璨。
“科学是人类共同的事业,当你们放下狭隘的竞争心态,真正以解决重大问题为目标时,国界、文化、语言的差异都会变成丰富性的来源,而不是障碍。”
王珊有些疑惑,“教授,为什么会愤怒?”
方郁雾顿了顿,“我的第一次国际舞台在德国,德国最顶尖的实验室。
我们中国的科学家在西方远没有那么受待见。
应该说是黄种人都不受待见,黄种人里面中国人最不受待见。
当时的场面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操蛋。
这是在自己的地盘,出了自己的地盘又是另外一个模样,更不要说那还是十多二十年前。”
当时一直被边缘化,还要听同是黄种人的其他国家的人嘲讽,操蛋极了。
当时她都快怀疑人生了,不知道到底是男主光环不行还是她太倒霉了。
一个月后,当学生们结束实习准备回国时,各国同事纷纷前来道别。
“吴,保持联系,希望你的实验方案成功!”德国组长给了他一个拥抱。
“王,你的演化模型给了我们很大启发,期待看到你的论文。”澳大利亚科学家递给她一份合作意向书。
“赵,你设计的算法我们已经开始应用了,效果很好。”美国研究员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程的飞机上,学生们沉默了很久,终于,孙颖开口。
“我好像有点明白,方教授要培养的是什么样的科学家了。”
“不是在象牙塔里自娱自乐的学者,”吴潇接话,“而是能够站在国际前沿,真正参与解决人类重大问题的科学家。”
王珊补充道:“有顶尖的专业能力,有跨文化的沟通智慧,有应对复杂环境的适应力,还有……那份赢得世界同行尊重的底气和格局。”
赵昊总结道:“我们踏上的,确实是一条不一样的路。
一条方教授为我们开辟的,通向真正国际科学舞台中央的路。”
飞机划过夜空,机舱内灯光柔和。
十三名年轻的科学家,在经历了实验室的魔法、军营的锤炼和国际舞台的洗礼后,正在悄然蜕变。
他们还不知道,方郁雾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下一个挑战。
回国后,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将有机会进入“普罗米修斯-零”项目的核心,参与那项可能重新定义人类与科技关系的伟大探索。
而这一切,都源于一位导师的远见、严格和永不停止的期望。
方郁雾要培养的,不仅是能够发论文的研究者,更是能够承担起未来科学责任的领军者。
这条路很艰难,但她的学生们,已经开始理解这份艰难背后的意义和价值。
方郁雾看着平板上学生们这一个月的工作报告和各国合作者的评价,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真实的笑意。
杨慕宁的信息恰在此时传来,“学生们表现如何?”
方郁雾立刻回复道:“还可以,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好迎接更大的挑战了。”
“看来你的投资开始有回报了。”
“不,不,不。”方郁雾纠正道,“是种子开始发芽了,真正长成参天大树,还需要更多时间和风雨。”
当方郁雾带领十三名学生结束东南亚的实训,返回复旦大学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校园里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学校要方郁雾就这次“旅行”开一堂课,方郁雾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