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珍、孙守法、武大定等人率领着刚刚突围而出的军马,有许多人还惊魂未定,仿佛死里逃生一样,又丢弃了一些盔甲和兵器、辎重等。上下狼狈不堪。
这时天又下起大雪来,天气愈加寒冷,幸亏他们经过了休息,昨晚还饱餐了一顿,体力尚能支持。
他们已经跑到了蓝田东南三十里外,贺珍说:“怎么办,天气大变,饥寒交迫。兄弟们都快顶不住了,不如早早地找个村庄,卷些稻草麦杆来驱寒。”
孙守法心内着急地说道:“三十里一歇,五十里一躺。究竟何时才能到商洛山?不要忘记了清虏还在屁股后面追,再稍微迟缓就要被追上,恐会全军覆灭在此。”
贺珍想想这一路来,几次被清军冲入大营,犹心有余悸,不敢再停留。说道:“好吧!好吧!不停就不停,照你说的来。”
贺孙联军接着又行军,只是在沿途的村庄,抢了村民的稻草来御寒。由于实在太过困苦,在大雪天还要行军,沿途不断有人开小差逃路。主要集中在贺珍所属的哨营。
大军行了一日,这时天色又黑了,冬季日短夜长,天黑得快,照时辰来说,此时不过酉时,但已是黝黑一片。
这时到达了商洛以西五十余里远的一个山寨。无论如何,全军再不愿走了。贺珍和一众将领请求,最后孙守法才同意停下来歇息。
他们对附近的山寨并不了解,不敢贸然前去招惹。只选了一处背风的山脚,士卒将抢来的稻草麦杆之类铺好睡铺。就地砍树支好营帐,使得冷风被隔绝在营帐外面。全军将士紧密挨着,互相取暖,终于安睡了一场好觉。
孙守法与贺珍等人约定,明日清晨五更必须醒来赶路。结果第二天很多人贪睡,天冷不愿起身行军。贺珍也不愿兄弟们太受苦,所以耽误了时辰。一直到辰时方起。
孙守法将自己最得力的探马赶紧派了出去,打探前后路上的动静。贺珍、武大定们也驱赶士卒们起来赶路了。
止赶得一个更次,快要离商洛大山一二十里时,突然探马来报,清军尾追上来了。
贺珍大骂道:“真是阴魂不散,连就快到商洛了也不肯消停。”
孙守法看到此情此景,处境极为尴尬,离商洛大山将到未到,所处地方又并不是山势险峻之地,附近无险可守,也无法藏匿大军。
武大定咬咬牙,大吼道:“和清虏拼了吧,杀死一个够本,两个赚一个,再这么被撵着跑太窝囊了!”
孙守法点点头,“舍此也别无他法了。各将马上率领各自的人马,大家一同努力拼杀,先杀退了东虏,再进入商洛山。”
贺珍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灰心丧气。部下的几个将领:罗岱、党孟安、郭登先等都来叫他,才爬起来准备作战。
全军挑了个背靠徒峭地势的地方,准备像叫花子打狗那样,靠着墙走。这样可以避免四面被攻,且后无退路,容易激起军心士气。
何洛会率领的骑兵终于到了。但是这回杀来的不仅仅是何洛会一军,还有刚刚从山西征调而来的清朝肃亲王豪格。
豪格是皇太极长子,从少年时开始就替父远征,是清军里能征善战的几个重要将领之一。可惜皇太极死后,被多尔衮所压制,帝位也轮不上他。多尔衮是他一生最大的敌手,连这时候都要服从多尔滚的调遣,从山西跑到陕西来剿灭贺珍、孙守法等人。
豪格虽然服从多尔衮的谕令,但是心中不服气,颇为怨恨。时常对部下幕僚和亲兵说道:“摄亲王自己在北京坐朝廷,却要我们鞍马劳顿。那个皇位表面上看是皇弟的,实际上是此人的,此人野心膨胀,一定会图谋不轨。”
但是清军历来军纪严厉,上下等级森严,豪格只能心中怨恨,仇视。却不敢公然抗拒军令,更不敢公开挑战摄政王的权威。
豪格正在山西平定几路残明义军的叛乱。接到摄政王多尔衮亲发的谕令,也不敢耽误,马上起军从山西进入陕西。会合何洛会一起前来追击贺珍、孙守法部。在蓝田县城,何洛会终于等来了援军,而且还是肃亲王豪格亲率的八旗大军,不禁喜出望外,心想:平定贺珍、孙守法的叛乱十拿九稳了。
何洛会在前引军而行,很快就追上了贺珍、孙守法一军。
孙守法和贺珍、武大定等准备破釜沉舟和清军决一死战。但是当见到清军的阵势被吓得呆了。豪格的大军是清军的两三大主力之力,清一色的满蒙八旗为主,个个都是满清精锐老兵,战力强劲彪悍。这样的一支军队,在江南横扫明朝四大蕃镇,杀得扬州暗无天日,南京附近人头滚滚。
这样的一支强劲的满洲兵,贺珍只是原本大顺军下的一支偏俾,叛顺投清,虽然部下人马不少,但是大多都是依附的乌合之众。岂能与清军八旗相抗衡。
就是孙守法这样的铮铮铁骨,也感到心里直发虚。武大定还有诸将都感到已经没有丝毫的胜算,剩下的问题是死得怎么才能不那么难看。以清军历来的尿性,当它取得绝对优势时,是不可能接受投降的。
何洛会看到终于将贺珍、孙守法一军堵在了山脚下,他们再难逃脱,心下大定,向豪格一望,哈哈大笑。豪格感叹,自己来得正是时候,今日又要成就剿贼大功。自己的功劳越大,满朝文武就无人敢小瞧自己,在与多尔衮暗中较量时,就多了更多筹码。
何洛会心想,是我先来的,当然由我先上,分配功劳时,我也不会少得一份。所以马上催促本部军马出击。豪格心里直冷笑:何老弟,你也未免太着急,既然你要抢功,就让给你,等你和贺逆打得两败俱伤了,我再出手。到时,不惟我少折损些人马,奏功时我也说战功全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