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铜镜映残阳
林羽推开陈家老宅的朱漆大门时,门轴发出“吱呀”的哀鸣,像是在叹惋这座宅子的落寞。夕阳的金辉斜斜切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狭长的光影,空气中浮尘飞舞,混着淡淡的霉味——这里已经三年没人住了。
“就是这儿?”他侧头问身后的助手小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玉佩是师父临终前交给他的,说陈家老宅藏着一件失传的古物,关乎三代人的执念。
小陈点点头,递过一张泛黄的图纸:“林先生,图纸上标记的密室入口,应该就在正厅的铜镜后面。”
正厅中央摆着一面一人高的黄铜镜,镜面蒙着厚厚的灰,边缘雕刻的缠枝莲纹被岁月磨得模糊。林羽伸手拂去镜上的灰,指尖触到冰凉的铜面,镜中隐约映出他清瘦的轮廓,还有身后墙上挂着的褪色匾额——“德润堂”三个金字早已斑驳。
“听说陈家最后一位主人,是位姓陈的老太太,三十年前突然失踪了。”小陈捧着档案册,声音压得很低,“当时她女儿刚满五岁,被远房亲戚接走,从此再没回来过。”
林羽没说话,只是盯着铜镜边缘的凹槽——图纸上说,机关就在这里。他按图索骥,用指尖抠住凹槽轻轻一旋,铜镜“咔嗒”一声向内缩进半寸,露出后面黑漆漆的通道。
一股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我先进去,你在外接应。”林羽打开手电筒,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陡峭的石阶。石阶两侧的墙壁上,隐约能看到模糊的壁画,画中是一群人围着一口青铜鼎,神态肃穆。
走了约莫二十级台阶,通道豁然开朗,竟是一间丈许见方的密室。密室中央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个紫檀木盒,盒上的铜锁已经生锈。
林羽走上前,刚要伸手去拿木盒,手电筒的光忽然扫到墙角——那里蜷缩着一具白骨,身上还穿着褪色的蓝布衫,看骨骼形态,像是位女性。
“陈老太太……”小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颤音,“档案上说,她失踪前就总穿蓝布衫。”
林羽的心沉了沉。他蹲下身,仔细查看白骨旁的遗物:一支银簪,簪头的珍珠已经脱落;一个绣着半朵梅花的荷包,丝线脆得一碰就断;还有一张揉皱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墨迹模糊,勉强能辨认出“囡囡……铜镜……等你……”
看来这位老太太,是自己躲进密室的,或许是在等女儿回来?
他拿起石桌上的紫檀木盒,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撬开铜锁。盒内铺着红绒布,放着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光洁,映出林羽的脸,竟丝毫没有锈蚀。
“这就是‘照心镜’?”小陈凑过来,眼睛发亮,“传说能照出人心善恶的那个?”
林羽拿起铜镜,镜面冰凉。他对着镜子转动角度,忽然发现镜背刻着细密的花纹,拼凑起来竟是一幅微型地图。“原来重点不是镜子本身,是镜背的地图。”
就在这时,密室突然震动起来,头顶落下簌簌的尘土。“不好!机关被触发了!”小陈大喊,“林先生,快走!”
林羽将铜镜塞进怀里,转身跟着小陈往通道跑。跑出密室的瞬间,他回头望了一眼墙角的白骨——那位老太太终究没能等回女儿,或许她到死都抱着一丝希望。
铜镜重新归位,遮住了通道入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正厅,林羽摊开铜镜,借着夕阳的光细看镜背地图。地图标注的位置,似乎是城外的云栖山。“看来要去一趟云栖山了。”
“林先生,这镜子……”小陈欲言又止。
“先收着。”林羽摩挲着镜面,“不管它能照出什么,至少藏着一个老人的等待。”他想起那具白骨旁的纸条,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老宅里渐渐暗下来。林羽锁好大门,转身时,看见门环上挂着的铜铃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那是他进来时不小心碰响的,竟忘了摘下。
“叮铃……”铜铃声在寂静的巷子里荡开,像是谁在低声叹息。
他忽然想起小陈说的话:陈老太太的女儿,后来成了着名的考古学家,常年在外发掘古墓,或许早就忘了这座老宅。不知道她若知道母亲的结局,会是怎样的心情。
“走吧。”林羽挥了挥手,将铜镜小心地放进包里。“明天去云栖山。”
车开出去很远,林羽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陈家老宅,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檐角,给那扇紧闭的大门镀上了一层暖色。他忽然觉得,这面铜镜照出的,或许不只是善恶,还有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等待与遗憾。
而他接下来要走的路,或许就是为了揭开这些遗憾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