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权中城的高级训练场内,时常能见到【翱翔】被黑色流光笼罩的身影。
他很快认清了【战栗】所说的一个现实:离开了附铠武装的加持,那些浪斩的架势与发力技巧,他完全无法掌握。常态下的身体,根本无法复现那种对强大的力量和精微的控制,更别提引导出独特的浪斩。每一次他试图在常态下模仿,结果都只是笨拙的挥刀动作,连一丝气刃的雏形都无法激发,肌肉的反馈也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只能调整了选择,在附铠武装状态下,继续练习浪斩。
〖排山海〗:附铠的一手将长刀横举到后脑勺,沉腰蓄力间,能清晰“看到”力量从足底大地汲取,沿腿部、脊柱螺旋攀升,最终在肩背处拧成一股磅礴的洪流,随着他一声暴喝,这股洪流被完美地“推”出,化作一道凝实巨大的淡青色气刃轰然斩出,在训练场特制的标靶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拐明月〗:手腕的拧转、小臂的绷弹,在附铠提供的超强控制下得以精准实现。刀锋划出凌厉的小圆弧,淡青色的气刃脱离后竟能维持短暂的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微型的切割风暴,在金属靶面上留下螺旋状的刻痕。
〖乘风归〗与〖关川泄〗对身法与步伐配合要求更高,在附铠状态提供的超凡协调性与空间感下,他也逐渐能流畅完成,刀随身走,圆转自如,或在后跃空中拧腰发力,斩出连绵气刃。
他尤其专注于练习将武器形态切换融入发力过程。在附铠赋予的极限反应与操控力下,他反复尝试:以步战刀形态起手蓄力,在力量攀升至顶峰、斩击将发未发的电光石火间,心念驱动武器变形为长柄偃月刀。就在形态切换的刹那,原本为“短刀”轨迹优化的磅礴力量,仿佛被注入了一个更长的加速通道,他顺应变化调整发力终点,斩出的气刃往往体积更为庞大,且带着因杠杆变化而产生的特殊螺旋穿透力,威力惊人。但即便如此,时机稍有偏差,仍会导致力量逸散或斩击变形,他需要无数次重复来固化那转瞬即逝的“完美时机”。
这日午后,又一次耗尽心力、解除武装后,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着平复剧烈的心跳与空乏的识海。疲惫如同潮水,却也带来了技巧提升的充实感。就在他以为又要陷入这种消耗与恢复的循环、等待未知召唤时,随身携带的通讯器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颠覆】的名字。他犹豫了片刻,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那日的争执、对方冷锐的话语,依然清晰。但想到自己终究冲动行事,欠对方一个交代,他还是按下了接通。
画面亮起,【颠覆】似乎身处技术部的工作间,背景是闪烁的数据屏与忙碌的人影。他的神色仍是惯常的冷峻,但眉宇间那层锋利的寒意似乎淡了些。
“在权中城?”他开口,语气平淡。
“是。”【翱翔】简短回应,准备迎接可能的责问。
然而【颠覆】的下句话却出乎意料:“告诉你个消息。你们带回来的那台原型机,技术部不仅修复了,还完成了逆向解析和本土化改良。”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属于技术者的笃定,“现在,这套系统的核心架构与生产工艺,东洲已经完整掌握。这意味着,今后相关的升级与维护,我们不再需要看北原的脸色,也不必再进行任何被动的‘技术交换’。”
他顿了顿,目光透过屏幕看向【翱翔】:“这件事上,你带回关键残骸,也算立了一件大功。”他话锋微转,语气虽依旧硬朗,却少了之前的针锋相对,“至于之前,我的话也有过激之处。我并非针对你个人,只是东洲羸弱太久,我……有些过于急切了,希望你能理解。”
这近乎直白的缓和,让【翱翔】有些意外。他挠了挠头,露出惯有的、带着点青涩的坦诚笑容:“您别这么说,当时确实是我太莽撞,没考虑后果。我这人……有时候是有点一根筋,但道理讲明白了,我会改的。”
【颠覆】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似乎并不习惯这种近乎“家常”的对话,很快恢复了公事化的简洁:“嗯。近期暂无紧急任务,你可以自行安排。保持通讯畅通。”说完,便利落地结束了通话。
通讯结束,【翱翔】握着尚有微温的通讯器,轻轻舒了口气。心头那点无形的压力,似乎随着这番交流消散了大半。他望向窗外权中城熙攘的街道与远处林立的技术塔,忽然觉得,这座庞大而效率至上的城市,也并非全然冰冷。
既然暂时无事,他决定回坊海川休息几日。那里有熟悉的海风,略显杂乱却充满生活气的街巷,还有总能让他彻底放松下来的、属于自己的小空间。
他没有召唤锋马,思考了一番,决定搭车到白帝间城门再说。他随手拦下一辆穿行于城际的公共载具。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权中城规整的楼宇与流光溢彩的能量管道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开阔的田野与远山的轮廓,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轻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