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那三十名凭借自身实力晋级的精英学员,在或羡慕或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登上了特制的马车,车轮滚滚,载着希望与憧憬驶向远方。
马车离开了百白象山。这座训练基地所在的矮山,位于下城区的边缘——虽然算不上极度落后贫穷,但建筑相对低矮拥挤、街道嘈杂、容纳了城市绝大多数平民、小贩与苦力,依靠最基础的劳作维系运转的区域。这里的气息混杂着汗水、尘土与市井的生机,也算的是张逸凭借武考挣脱的起点。
他的离去,仿佛一个清晰的隐喻,从这庞大城市阶层的最坚实基底,向上跃迁。在这座秩序森严的巨城中,区域的划分远比地理方位更为森严:
环绕东洲最外围、最偏僻、连正式名称都常被忽略的,是无名区,或称贫民窟。那里是流民、黑户与彻底失去希望者的聚集地,秩序薄弱,生存本身便是最高法则。
向内,便是如百白象山所在的下城区,虽拥挤艰辛,但至少处于城市律法与基础管理的覆盖之下,构成了城市运作不可或缺的劳役与消费基底。
再向内,则是上城区。街道规整,建筑高大,行政机构、商业行会与白帽协会这类半官方组织汇聚于此,是社会的中坚力量与像张逸这般新晋“精英”即将活跃的舞台。
而与上城区仅一线之隔,却被高墙、宽阔隔离带或无形力场清晰区隔开的,是贵族城区。那里矗立着世代传承的宏伟府邸与园林,盘踞着拥有“巅峰”乃至“至尊”强者坐镇的世家大族。私军巡弋,气象肃穆,这里才是真正掌控资源、影响东洲命脉的古老力量之巢穴。
除去一些传奇自立的专属城区,就剩下位于东洲最核心、也最神秘的皇城,则远在视野的尽头与想象的顶端。它是东洲最高权力、最古老传说与最终决策的具象化象征,寻常人一生都难以窥其真貌,更别提涉足。
车轮滚动,载着张逸驶离下城区,也驶向这套森严而稳固的阶层体系的更深处。前路如何,尚未可知,但他已用自己的实力,敲开了通往更高舞台的第一道门。
很快,几人就到达了目的地。张逸走下马车,还未及打量建筑全貌,目光便被驿站门前耸立的几座铜像牢牢抓住——那是猪的身躯,却顶着扭曲模糊的人面,在曦光下泛着暗沉油腻的色泽。更令他喉头一紧的是,几个路过的行人正愤愤地朝那些铜像脸上啐着唾沫,神情厌恶,仿佛在对待什么十恶不赦的秽物。
他站在原地定了定神,压下那阵翻涌的不适感,转身快步走进了白帽协会的大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喧嚣与光亮扑面而来。挑高的大厅中人流如织,交谈声、脚步声与远处隐约传来的器械嗡鸣交织成一片活力的背景音。光洁的地面映照着天花板上流转的能量光华,衣着各异、气息精干的白帽们或匆匆独行,或三五成群地低声讨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高效而紧张的繁华。
他的视线很快被大厅中央一面最为巨大的光幕吸引。那上面没有滚动复杂的任务列表,而是清晰地列着一个闪耀的榜单,顶端赫然是几个大字:
【本驿贡献榜·当期前十】
名字与后方跟着的一长串贡献点数熠熠生辉,无声地彰显着实力与地位的差距。榜单下方,不少白帽仰头观望,神色间有羡慕,有计算,也有毫不掩饰的竞争火焰。
这只是庞大体系的一角,却已让张逸清晰地触摸到了这里残酷而直接的规则:贡献即地位,排名即话语权。他握了握怀中那枚崭新的精英徽章,一种混合着压力与期待的陌生情绪,悄然在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