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咳嗽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张逸在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中艰难地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素白的天花板和一旁挂着的、微微晃动的输液瓶。
“张逸!你醒了?!” 一个充满惊喜的熟悉女声在耳边响起。
他微微偏头,看到张玲正从床边的椅子上猛地站起,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由衷的喜悦。在她身旁,杨云舟也立刻凑近,温和的脸上写满了关切,伸手轻轻搭上张逸的腕脉,一股温和的探查能量缓缓流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痛?” 杨云舟轻声问道,眉头微蹙,仔细感知着他体内的状况。
张逸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张玲立刻会意,小心地扶起他一些,将一杯温水递到他唇边。几口温水下肚,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才稍稍缓解。
“我……睡了多久?”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
“已经接近三个月了。” 张玲放下水杯,脸上的喜悦渐渐被一层阴霾取代,“空间崩溃的冲击太大了,你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很多当时在竞技场的人……都没能出来。”
三个月?!张逸心中一震,虽然在那扭曲的时空漩涡中感觉度过了许久,却没想到现实世界已流逝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思绪,急忙问道:“后来怎么样了?我昏迷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杨云舟与张玲对视一眼,神色都凝重起来。杨云舟沉声道:“情况很糟。自从空间中枢崩塌,维系各城区远距离通讯的能量网络就彻底瘫痪了。相邻城区的消息传递都变得极其困难,基本回到了靠人力传递信息的时代。”
张玲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压抑的愤怒:“上百只结构怪物逃窜出来,虽然阶级不高,但分散到东洲各处难以围剿。听后面来的几支难民队伍说,有一群神秘的组织正在有序地攻占城池,掠夺资源,还有许多趁乱而起的匪徒,正在四处破坏,拦路抢劫!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她走到窗边,指向外面:“你看。”
张逸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曾经秩序井然的太原境街道,如今显得冷清而紧张,行人匆匆,偶尔有全副武装的白帽小队巡逻而过。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原本遍布各处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信息屏幕,此刻全部黯淡无光,像一块块黑色的墓碑。
“协会的通讯和任务系统完全瘫痪了。” 杨云舟解释道,“现在发布悬赏,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
张逸注意到,在病房门口的布告栏上,以及窗外街道的墙面上,都贴满了粗糙的纸质告示。他凝目细看,上面用浓墨画着一些人物的肖像,下面标注着名号和惊人的赏金。
最显眼的三张并排贴在一起:
|狂钻|——图片上的男子身体瘦弱,皮肤黝黑,像是常年不见阳光。他穿着一件沾满油污的破旧白衬衫工服,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笑容带着矿工特有的粗野和一丝疯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臂,从肩部开始便被一柄黑铁冲钻取代,钻头上布满暗红纹路,仿佛饮过无数鲜血。最下面写着几个大字:叛国通敌,悬赏百万,死活不论。
|麒麟|——与狂钻形成鲜明对比,图片中人身形高大魁梧,皮肤异常白皙。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皮质西装,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油头,脸上还架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显得冷酷而神秘。然而,这份体面被他右臂那狰狞的多管机枪型机械臂彻底打破,冰冷的金属枪管阵列与他优雅的装扮形成诡异反差。最下面同意标注着:叛国通敌,悬赏百万,死活不论。
|黑梭|——这是一个偏瘦的女性轮廓,脸上戴着遮掩面容的布质口罩,只露出一双锐利冰冷的眼睛。长发随意披散,为她增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气息。画像重点描绘了她双臂上装备的锋利袖剑,寒光闪闪,暗示着其迅捷致命的战斗方式。叛国通敌,悬赏百万,死活不论。
除了这些熟悉的面孔,还有更多陌生的匪首画像,赏金从数百到数千金元不等。昔日象征秩序与科技的屏幕被这些充满肃杀之气的悬赏单取代,无声地诉说着东洲巨变后的混乱与残酷。
“协会正在全力组织人手,一边清剿流窜的结构,一边稳定各城区秩序,但人手严重不足,信息不畅,效率很低。” 张玲握紧了拳头,“我们现在就像是没头的苍蝇。”
通讯中断,结构逃窜,匪患四起……一个混乱的时代,似乎就这样突兀地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