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符尘系着围裙，将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和烤得金黄酥脆的吐司端上餐桌时，琪亚娜揉着惺忪的睡眼，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银色长发，打着哈欠从房间里晃了出来。
“早啊，符尘……”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鼻子下意识地吸了吸，“好香……”
“洗漱完再来吃。”
符尘头也没抬，继续往杯子里倒牛奶，语气平淡如常。
琪亚娜“哦”了一声，趿拉着拖鞋走向卫生间。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湿漉漉的脸颊和稍微顺眼了一些的头发坐到了餐桌旁，开始对着早餐发起进攻。
符尘坐在她对面，拿起一片吐司，状似随意地观察着她。
少女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专注于眼前美食的样子，仿佛昨夜那个沉重的话题和那个悄然来访的男人从未存在过。
“昨晚睡得怎么样？”符尘抿了一口牛奶，开口问道。
“唔……挺好的啊！”
琪亚娜嘴里塞着鸡蛋，含糊地应道，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蓝眼睛眨了眨，带着点小得意，“就是好像做了个梦，梦到那个混蛋老爸被人追着打，嘿嘿……”
符尘拿着杯子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杯子，决定试探一下：“说起来，你之前提到在找你父亲……有什么具体的线索吗？比如他可能在哪里，或者做什么？”
琪亚娜闻言，立刻垮下了小脸，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吐司，泄气地说：“没有啊……那个混蛋老爸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本小姐找了好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肯定是故意躲着我！”
她的反应真实而沮丧，完全不似作伪。
看来她是真的对昨夜齐格飞的到来一无所知。
符尘看着她这副气鼓鼓又带着点委屈的样子，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该说不愧是她吗？
这份过于纯粹的单细胞思维，在某些时候，或许也是一种幸运？
至少，她不必像她父亲那样，背负着那么多沉重而痛苦的秘密。
“我昨天在千羽学院，好像听到有学生闲聊，提到附近可能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没。”
符尘斟酌着用词，开始引导话题，“虽然不确定是不是你父亲，但……如果你想继续调查他的踪迹，学院里人流复杂，信息流通也快，或许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千羽学院？”
琪亚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啊！那个混蛋老爸说不定就躲在学院附近，或者伪装成什么人在活动！本小姐怎么没想到！”
她越说越兴奋，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决定了！我要去千羽学院调查！”
符尘看着她那副斗志昂扬、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进学院掘地三尺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学院不是随便能进去的，尤其是长时间逗留和进行调查。”
“诶？对哦……”
琪亚娜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重新坐了下来，眉头皱得紧紧的，“那怎么办？翻墙进去？还是伪装成学生？”
符尘看着她认真思考“犯罪计划”的模样，额角隐隐作痛。
这孩子的行动力他之前去琪亚娜兼职的甜点店买东西时就略有耳闻。
“最稳妥的办法，是拥有一个合理的身份进入学院。”
符尘引导着她，“比如……转校生。”
“转校生？”
琪亚娜眨了眨眼睛，随即用力点头，“好主意！这样本小姐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学院里调查了！符尘你真聪明！”
看着她那副“计划通”的雀跃样子，符尘默默地将“你需要先通过入学考试”这句话咽了回去。
以琪亚娜的文化课水平……他对此持悲观态度。
只能说，堪比德丽莎。
德丽莎：？？？
“不过，转学手续好像很麻烦的样子……”
琪亚娜的兴奋劲头过去，又开始为现实问题发愁，“需要很多材料吧？还要找担保人什么的……本小姐现在可是黑户……”
这正是符尘抛出这个话题的目的。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让琪亚娜能够合法且安全地进入千羽学院，同时也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而要做到这一点，凭借他现在一个“普通校工”的身份是远远不够的。
他需要借助一些……非常规的力量。
“手续方面，或许我可以想想办法。”
符尘语气平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认识一些人，或许能帮上忙。”
“真的吗？！”琪亚娜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充满期待地看着符尘，“符尘！你果然是我的福星！什么都难不倒你！”
面对少女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崇拜，符尘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思考着该如何向那位“神通广大”的主教大人开口。
当天晚上，确认琪亚娜已经回到自己房间，大概又在对着吼姆漫画傻笑或者规划她的“学院调查大计”后，符尘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关好了门。
他拿出那个奥托给他的、伪装成普通智能手机的特制终端，熟练地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验证码，接通了加密频道。
短暂的等待音后，光屏亮起，奥托·阿波卡利斯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上。
她似乎正在自己的私人书房里，身后是摆满了古籍和艺术品的高大书架，手边放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红茶。
“晚上好，我亲爱的符尘。”
奥托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碧绿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和玩味，“真是难得，你会主动联系我。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观察’结果需要汇报吗？还是说……想念我了？”
她的语气带着惯有的调笑，仿佛两人之间只是寻常的旧友闲聊。
符尘自动过滤了她话语中那些不必要的暧昧成分，开门见山地说道：“主教大人，我确实有件事需要您的帮助。”
“哦？”
奥托挑了挑眉，似乎更感兴趣了，“说说看。能让你开口求助的事情，一定很有意思。”
“是关于K423，琪亚娜·卡斯兰娜。”符尘直接说道，“她想要进入千羽学院，以学生的身份，目的是为了寻找齐格飞·卡斯兰娜的踪迹。”
他没有提及齐格飞昨夜来访的事情，这是属于他和齐格飞之间的秘密，至少在弄清楚齐格飞所谓的“麻烦”究竟是什么之前，他不打算告诉奥托。
光屏那端，奥托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红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寻找齐格飞？呵……真是父女情深，令人感动。所以，你是想让我帮她办理千羽学院的入学手续？”
“是的。”
符尘点头，“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和完整的学籍档案，确保她能够顺利入学，并且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这对您来说，应该不难。”
奥托没有立刻回答，她抿了一口红茶，碧绿的眼眸透过屏幕，仿佛能看穿符尘的内心。
“帮她入学，当然不难。”
奥托放下茶杯，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但是，符尘，我很好奇。你的任务是‘观察’K423，现在却要主动帮她进入学院，甚至不惜动用我的资源……这似乎，已经超出了‘观察’的范畴了呢。”
她的语气依旧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审视。
符尘早已料到奥托会有此一问，他面色不变，平静地回答道：“将她置于一个相对封闭和可控的环境中进行观察，比让她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流浪、可能招惹更多未知麻烦要更符合任务要求，千羽学院的环境正好符合这一点。”
他给出的理由逻辑清晰，完全是从任务角度出发，听不出任何私心。
奥托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如同清脆的银铃，却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很好的理由，符尘。一如既往的冷静和理智。”
她顿了顿，话锋忽然一转，语气带着点撒娇般的抱怨，“不过，你每次联系我都是为了正事，为了那个小丫头，真是让人家有点伤心呢~难道就不能是单纯想和我说说话吗？”
符尘：“……”他对于奥托这种时不时冒出来的、与她身份极不相符的“小女人”姿态，始终无法完全适应。
他沉默以对，用无声表示自己对这种话题不感兴趣。
奥托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反应，并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好吧好吧，看在你难得开口的份上，这点小忙，我帮了。千羽学院的入学手续，很快就会办好，她会有一个‘完美’的转校生身份。”
“感谢您，主教大人。”符尘公式化地道谢。
“先别急着谢我。”奥托打断他，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帮你解决了这个小麻烦，你是不是……也该稍微回报我一下？”
符尘心中微微一凛，警惕起来：“您想要什么回报？”
“放心，不是什么难事。”奥托笑靥如花，“只是希望你在‘观察’之余，能偶尔……多想想我。比如，每天睡前花一分钟，回忆一下我的样子？或者，在执行任务感到疲惫的时候，默念一遍我的名字？很简单，不是吗？”
符尘：“……”这算什么回报？他完全无法理解奥托的脑回路。
看着符尘那一脸无语又难以理解的表情，奥托似乎非常满意，笑得更加灿烂了。
“开玩笑的~”
她摆了摆手，语气轻松，“能看到你因为我的要求而露出这种表情，就已经是很好的回报了。手续的事情我会处理，你等着接收通知就好。”
说完，她也不等符尘回应，便主动切断了通讯，光屏瞬间暗了下去。
符尘看着恢复漆黑的屏幕，眉头微蹙。
奥托的心思，永远像笼罩在迷雾中的深渊，难以揣测。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不过，无论如何，琪亚娜入学的事情算是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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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几天后，千羽学院院长办公室。
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院长，正像往常一样处理着桌面上堆积的文件。
当他点开一封新收到的电子邮件时，握着鼠标的手不由得一顿。
发件人邮箱地址带着天命组织特有的加密后缀，而邮件内容更是让他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邮件以天命大主教办公室的名义发出，措辞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性。
内容是关于一名叫做“琪亚娜·卡斯兰娜”的转校生，要求学院务必以最高规格妥善安排其入学事宜，确保其在校期间的学习和生活一切顺利，并强调此事涉及“最高机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邮件内容及该生的特殊背景。
院长反复看了三遍邮件，又确认了发件人地址的真实性，这才缓缓靠回椅背，摘下老花镜，用力揉了揉眉心。
天命大主教……亲自过问一个高中生的转学事宜？
这个叫琪亚娜·卡斯兰娜的女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看着屏幕上那封简短的邮件，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仿佛手中捏着的不是一份入学通知，而是一个滚烫的山芋。
院长看着屏幕上那封来自天命大主教办公室、措辞优雅却带着无形压力的电子邮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拿起手边的保温杯，想喝口茶压压惊，却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