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匠头冤案平反后,格物院上下更加团结。元锦推行的三级核查制度很快见效,各项事务井井有条。这日,她正在工坊测试新研制的多锭纺纱机。
【娘娘请看,】张匠头激动地演示着,【这新纺车能同时纺四个纱锭,效率是旧纺车的三倍有余!】他小心地捻起新纺出的纱线,【而且纺出的纱线更加均匀结实。】
元锦仔细观察着运转中的纺车,满意地点头:【确实不错。不过还要测试耐久性,连续运转十二个时辰看看。这轴承部分需要再加固,长期使用恐怕会出问题。】
正说着,何柱儿匆匆进来,在元锦耳边低语:【娘娘,八爷府上最近频繁接触京中的纺纱行会,怕是又要生事。】
元锦不动声色,继续检查着纺车的关键部件:【知道了。让咱们的人多留意行会的动静,特别是那几个与八爷府往来密切的商户。】
果然,没过几日,京城里就开始流传谣言,说格物院的新纺车要抢走所有纺纱工的饭碗。一些传统纺纱工聚集在格物院外抗议,场面一度十分紧张。
胤礽下朝回来,面带忧色:【今日又有御史在朝堂上借题发挥,说格物院与民争利。老八这一手真是毒辣,挑动百姓对抗我们。】
元锦为他斟了杯茶,从容道:【殿下不必忧心。新事物总会遇到阻力,关键在于如何化解。臣妾已有对策。】
她想了想,对何柱儿说:【去请行会的几位老师傅来,就说我要向他们请教纺纱的技艺。记住,要以礼相待。】
几位老师傅来到格物院时,脸上还带着戒备之色。元锦亲自在工坊门口相迎,态度谦和:
【诸位老师傅都是行家里的前辈,今日请各位来,是想请教这新纺车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她让张匠头现场演示新纺车,当老师傅们看到一天能纺出往日三倍的纱线时,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位姓赵的老师傅颤声问:【这...这纺车真能教给我们?】
元锦笑道:【自然。格物院研制新机具,本就是为了造福百姓。不过...】
她话锋一转:【这新纺车操作需要技巧,格物院正准备开办培训班,想请各位老师傅来做教习。每月五两银子的酬劳,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老师傅们面面相觑,赵师傅迟疑道:【娘娘不怪我们前几日来闹事?】
【诸位是为了维护同行利益,何错之有?】元锦真诚地说,【这新纺车推广开来,定然需要大量熟练工。若是各位愿意,将来培训出来的工人,都算是各位的徒子徒孙。】
这话打动了老师傅们。赵师傅当即拍板:【娘娘如此大气,老夫要是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了!】
推广过程中也遇到不少问题。有些女工不习惯新纺车的操作,元锦就让学得快的女工当助教;有些人家买不起纺车,她就建议格物院推出租赁服务。渐渐地,反对的声音被实实在在的收益所取代。
消息传开,原本的抗议声很快变成了报名参加培训的热潮。元锦趁热打铁,在格物院旁设立了纺纱培训工坊,由老师傅们负责教学。
这日下学,弘皙带着弘旺来到培训工坊。原来弘旺听说此事后十分好奇,非要来看看。
【你看,】弘皙指着工坊内认真学习的女工们,【她们学会用新纺车后,一天挣的工钱比过去多了一倍。我额娘说了,这叫技术进步,最终对大家都有好处。】
弘旺看得目不转睛:【这纺车真厉害...我额娘院里的丫鬟,一天也纺不了这么多线。】
弘旺羡慕地看着运转的纺车,小声对弘皙说:【这纺车真好...不知我额娘院里能不能也用上。】弘皙大方地说:【等我回宫就禀明额娘,让内务府也给你们送一架去。】
这时,元锦正好来工坊巡视。了解情况后,她温和地对弘旺说:【等第一批量产出来,就让内务府给各王府都送去。不过要记住,这新纺车需要专门学习使用,得先派丫鬟来培训才行。】
弘旺高兴地跑了。弘皙小声对元锦说:【额娘,弘旺说他阿玛最近总是发脾气,把书房里的瓷器都摔了好几套。】
元锦心中了然,知道八阿哥这是计策接连失败后的恼怒。她摸摸弘皙的头:【这些话不要在外头说。弘旺能来参观,说明他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
培训工坊办得红红火火,但元锦并未放松警惕。她让张匠头在新纺车的关键部件上都做了特殊标记,所有出厂的纺车都登记在册。
果然,不久后就出事了。这日深夜,何柱儿匆忙来报:【娘娘,培训工坊里一架纺车突然散架,伤了一个女工的手!】
元锦立即起身:【人可要紧?】
【万幸只是轻伤,已经请太医看过了。】何柱儿道,【可是工坊里都在传,说新纺车不结实,容易出事。】
元锦冷笑:【到底是不结实,还是有人动了手脚?带我去看看。】
现场一片狼藉。散架的纺车零件散落一地,几个女工惊魂未定地站在一旁。元锦仔细检查了断裂的轴承,发现断口异常整齐,明显是被人锯过。
【去查这架纺车的编号,】元锦吩咐道,【看看是谁领走的,期间有谁接触过。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很快查清,这架纺车是前日才分配给一个新来的女工使用。而这个女工的丈夫,最近突然得了一笔横财,在赌坊里出手阔绰。
元锦命何柱儿将计就计,让那女工的丈夫以为得手后继续与幕后之人联系。同时暗中保护其他纺车,等待对方再次出手时人赃并获。
第二日,元锦召集所有女工,当众演示了加固后的纺车:【经过改进,新纺车现在更加安全可靠。大家放心使用。】
暗地里,她增派了人手在工坊巡逻,又在关键位置设置了几个不显眼的标记。这一次,当那些人再次动手时,被早已埋伏好的侍卫当场抓获。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们供出了八阿哥门下的指使者。
胤礽得知后大为震怒:【人赃俱获,这次看老八还怎么狡辩!】
元锦却显得很平静:【一个门人,随时可以推出来顶罪。重要的是,我们证明了新纺车的可靠性,也让工坊的女工们更加信任我们。】
这日,康熙突然驾临格物院。原来他听闻了新纺车的事,特意前来观看。
当看到培训工坊内女工们熟练操作新纺车,纺出的纱线又匀又细时,康熙龙颜大悦:
【好!这才是真正的利国利民!太子妃,你为天下织妇做了一件大好事!】
元锦趁机道:【皇阿玛,儿臣正想在直隶各地推广此车。若能得朝廷支持,必能惠及更多百姓。】
康熙沉吟片刻:【此事利国利民,朕准了。着内务府采买两百架新纺车分发各皇庄,另命户部拨银两万两,在顺天府先行试点。】
消息传出,八阿哥府上又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他对谋士冷笑道:【既然破坏不成,那就让他们自乱阵脚。去散播消息,说太子妃借推广纺车之机敛财...】他顿了顿,【重点要在那些宗室老人中间传。】
而毓庆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晚膳时分,弘皙兴奋地说:【额娘,今日弘旺说,他阿玛准许他额娘也去订新纺车了。还说等纺车到了,要请我去他家里玩呢。】
元锦与胤礽相视一笑。胤礽夹了块元锦爱吃的樱桃肉放入她碗中:
【锦儿,你这次不仅化解了危机,还因祸得福,得了皇阿玛如此支持。更难得的是,连老八家的孩子都被你说动了。】
元锦浅笑:【是殿下一直相信臣妾,支持臣妾。孩子们心思单纯,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都明白。】
月光如水,洒在相依的两人身上。院中,孩子们嬉笑玩闹的声音隐约传来,为这深宫添了几分温馨。
而在格物院的工坊内,张匠头正带着工匠们连夜赶制新一批纺车。明亮的烛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希望。
这些纺车将带着革新的力量,驶向直隶的每一个角落,改变无数织女的命运。而这一切,都源于一个女子不懈的努力和智慧。
何柱儿悄悄来到元锦身边,低声道:【娘娘,八爷那边似乎还不死心,最近在打听新纺车的图纸...】
元锦淡然一笑:【让他们打听去。真正的核心技术,都在工匠们的脑子里。传我的话,凡是参与新纺车制作的工匠,这个月工钱加倍。】
她望向窗外明亮的月光,知道这场革新与守旧的较量还远未结束。但只要坚持做对的事,就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