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水库在初夏的阳光下波光粼粼,新修的水渠将清冽的河水引向干涸的田地。戴梓却眉头紧锁地站在主水闸前,手中的检测工具发出细微的声。
殿下,戴梓指着水闸上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纹,这是今早巡检时发现的。裂纹在承重关键处,而且...他取出一块碎石样本,这处的石质比其他地方要脆。
胤礽俯身细看,指尖轻轻抚过裂纹:可查验过施工记录?
查验过了。戴梓展开图纸,当时用的都是上等青石,采自西山采石场。但臣用贯入仪检测发现,裂纹处的石料内部有大量微裂隙。
元锦带着弘暄走来,见状轻声问道:这些微裂隙可能修复?
弘暄好奇地蹲在水闸边,小手学着父亲的样子抚摸石块:【阿玛,这块石头生病了吗?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孩子的童言让戴梓灵光一闪:小殿下提醒了臣!这些微裂隙确实像是石料内部的。他立即取来采石场的碎石对比,殿下请看,这些碎石内部也有类似裂隙,这是爆破震动导致的。
胤禛匆匆赶来,面色凝重:二哥,我刚查过西山采石场。他们最近改用了一种新式爆破法,效率提高了三倍,但震动也更大。
更可疑的是,胤禛压低声音,采石场新聘的爆破师傅,是八弟推荐的人。
元锦敏锐地察觉到问题:他们这是要在石料源头上做手脚。这种暗伤一时发现不了,等工程投入使用后才会逐渐显现。
【阿玛,】弘暄玩着手中的小风车,【我们能不能给石头治病?就像我生病了,太医会开药一样。】
这话让戴梓眼睛一亮:小殿下说得对!或许可以用预应力铁箍加固。就像治病一样,我们提前预防。
戴梓立即设计了一套加固方案:殿下,臣建议三管齐下:其一,用精钢打造预应力铁箍;其二,在裂纹处灌注特制胶浆;其三,增设隐蔽的辅助支撑。
同时,元锦补充,我们应该在石料安装时做下标记,若是被人调换,立即就能发现。
就在加固工程进行时,李卫带来了更令人不安的消息:殿下,工部突然上奏,说太庙年久失修,建议更换部分石料。而他们推荐的,正是西山采石场的石料。
胤禛立即警觉:太庙修缮向来谨慎,为何突然要换石料?而且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元锦细看奏章:更蹊跷的是,他们只要求更换承重关键处的几块石料,这未免太过巧合。
胤礽冷笑:他们这是要制造的假象。太庙在祭祀时出事,皇阿玛必定震怒。届时他们再揭发水库用的也是这批石料,就能把新政打成触怒上天
戴梓沉思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计就计?让他们换石料,但我们提前做好防护。
在戴梓的巧妙设计下,太庙的梁柱被暗中加固。更妙的是,他们还设置了一个精巧的机关,一旦石料真的出现问题,支撑装置会立即启动。
弘暄看着工匠们加固水闸,也找来小木片和丝线,给自己的小水闸做加固。他还认真地告诉戴梓:戴先生,我的小水闸也要穿铁衣服!
祭祀大典当日,文武百官齐聚太庙。康熙亲自主祭,胤礽侍立在侧。就在仪式进行到一半时,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众人抬头,只见一根梁柱果然出现了裂纹!
护驾!侍卫们立即上前。
然而预想中的坍塌并没有发生。梁柱只是轻微倾斜,就被暗藏的支撑装置牢牢托住。更令人惊讶的是,支撑装置上赫然显现出工部的标记。
这是...康熙看向胤礽。
胤礽从容奏报:皇阿玛,儿臣早已发现石料有问题,故命戴梓暗中加固。请皇阿玛恕儿臣未及时禀报之罪。
康熙看着安然无恙的太庙,又看看沉着冷静的太子,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你做得对。查!给朕彻查此事!
经过严密调查,发现工部负责采购的官员最近突然阔绰,在通州置了宅院。更可疑的是,他与西山采石场的账房是姻亲。
胤禩在这次事件中虽然巧妙脱身,但他掌控的工部势力大受打击。康熙下旨整顿工部,撤换了大批官员。
借着这次机会,胤礽下令整顿全国工程:今后所有官办工程,必须使用标准化材料,建立质量追溯制度。重要工程还要设置监工御史,独立监督施工质量。
戴梓建议:殿下,臣以为应该建立工程档案制度。每处重要工程都要记录材料来源、施工工艺、负责人等信息,出现问题可以追溯。
还要建立验收标准。元锦接着说,比如石料要经过承重测试,合格才能使用。
更深远的影响是,这次事件促使戴梓改进了建筑材料检测方法。他发明了回弹仪,可以无损检测石料内部质量,这个发明后来在全国推广。
晚膳时分,弘暄兴奋地向父母展示他的工程成果——一个用积木搭建的,还用纸条做了。【阿玛你看,我的小太庙可结实了!】
胤礽看着儿子天真的笑脸,对元锦感慨:有时候,最复杂的难题,反而需要最简单的智慧。
元锦微笑颔首:是啊。暄儿虽然不懂那些深奥的道理,但他知道东西坏了就要修补,这是最朴素的智慧。
然而他们都明白,太庙事件只是冰山一角。此刻的江南,新织机推广虽然顺利,但纺织业的变革才刚刚开始。而在京西,戴梓在巡检水库时又发现了新的问题——有人在水渠沿线偷偷开挖,似乎想破坏供水系统。
看来,他们是要在各个领域与我们周旋到底了。胤礽看着各地送来的奏报,神色凝重。
元锦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只要殿下心中有民,手中有术,再大的难关也能渡过。
窗外,夏雨初歇,一道彩虹横跨天际。弘暄兴奋地指着彩虹:【阿玛快看!天上有座桥!】
或许,这座彩虹桥正预示着,只要心怀希望,再难的困境也能找到通途。但胤礽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改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