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细碎金纱般懒懒撒入,檐角铜铃轻晃,避开这一缕,却漏了那一缕。
屋内,清新的空气里裹挟着淡淡药香。
宫远徵与清漓一立一伏于药案前,两人都浸润在这静谧又澄澈的一片暖意中。
清漓一手托起下巴,一手懒懒的用药杵发出轻微碰撞声响,任由石臼中研磨的药材碎屑簌簌落入臼中。
她视线转向宫远徵,见他眉间聚着几分凝重,却掩不住眼底的执着。
手中动作流畅的称量药材配比,而后在纸上刷刷的记录着。
认真俊俏的侧脸与案上摊开的泛黄古籍相映,似在无声诉说一场与自己的较量。
清漓见此,直起身,面上也多了几分愁绪。
“远徵,前次刚研制的配方,这么快便不能抵制瘴气侵体了吗?”
宫远徵指尖划过纸页上密密麻麻的笔记,蹙起的眉间藏着忧虑。
“近日宫门侍卫巡山时咳喘剧烈,应是瘴气又有了新变。”
清漓走近,看向桌案上摊开的一册陈旧医典,指尖点在某处。
“上面记载,瘴地所在必有‘相生’。你是想以相克之理,将紫背天葵与赤焰草配伍吧”
“对。”
宫远徵微微颔首应和,旋即皱眉沉吟。
“但此草性烈,若配伍不当,恐伤脏腑。需得寻一味中和之药,我在想霖葇草和清霜花哪个会更好?”
他话音未落,忽见清漓从药柜深处取出一罐琥珀色药液。
“我上月以雪莲芯熬制的‘清露’,或可制其性。”
宫远徵眼睛一亮,二人对视一笑,默契地开始动手调配。
须臾之后。
“成了!”
清漓和宫远徵难掩喜色的欢呼出声。
宫远徵动作熟练的将新药装入特制的玉瓷瓶后,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清漓。
“待明日试于瘴区,若侍卫们服后咳喘减轻,便算渡过这一关了。”
“嗯!”清漓笑着点头。
“对了!”
望到窗外阳光,突然,清漓想到什么,轻轻一拍手。
“我们是不是忘记给尚角哥哥送药了?”
宫远徵嘴角勾起,轻轻捏了一下清漓的脸。
“你忘记了?哥哥是睡前才会饮用一盏,便是再晚一点,也不会耽误的。”
清漓拍开宫远徵的手,揉了揉脸,不开心的撅嘴,“哼,我还不是怕你着急!”
宫远徵凑上前,眼睛亮亮的看着清漓,立刻开始求和。
“我当然知道清漓好啦,我们晚膳时候带给哥哥好不好?”
“哼,随你。”
“那我吩咐让赵师傅做你喜欢的白灼虾?”
“那……那好吧。”
宫远徵眼中闪过笑意,背在身后的指尖无意识的时不时相接触。
窗边案几上,药包整齐地摆放于中央。
屋外微风轻拂,树枝轻摇,连云朵飘过的速度也略快了些许。
月桂树梢,叶片被吹得徐徐飘落,可就在要及地瞬间,却为一片黑色衣角所携,旋即扶摇直上。
“角公子。”
金复步履匆匆,抱拳施礼。
宫尚角手中批复的动作一滞,将手中狼毫笔放置于笔搁之上,方才徐徐抬眸望来。
见宫尚角询问,金复立刻上前,将手中一张纸条递上。
宫尚角微微皱眉,接过纸条,仔细看后,面上神色变得复杂了几分。
忽然,宫尚角身体晃了晃,手中纸条掉落。
“公子?!”金复紧张上前,口中惊呼出声。
宫尚角握紧扶手,稳住身体,而后表情淡然的抬手,“无事。”
金复还想询问,宫尚角却挥了挥手。
“下去吧。”
金复无奈的看了一眼宫尚角,心中叹了一口气。
“是!”
而后恭敬行礼退下。
宫尚角神色淡然的拿起笔,继续批复着方才看的公文。
随着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室内再次恢复一片寂静,仿佛刚才并没有人来过这。
唯有地上的纸条,证明这段小插曲的痕迹。
只见纸条上赫然写着短短的几个字。
[我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