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顺着宫墙蜿蜒流淌,将屋顶的琉璃瓦晕染成暗紫色。
清漓一袭翠绿罗裙,手提鎏金宫灯,与宫远徵并肩行走在路上。她的裙摆轻拂地面,上面绣着的银丝昙花纹,随着步伐泛起层层涟漪。
在她身旁,宫远徵身着月白锦袍,衣摆暗绣相同的昙花纹,在暮色里若隐若现。
倏尔,他伸手将清漓手中的宫灯,提到自己手中。
宫灯中那未点燃的烛心,垂在漆黑灯盏中;鎏金灯罩上的缠枝莲纹,在霞光下碎成粼粼波光。
两人的气息短暂交错时,宫远徵护腕上的玉石掠过她腕间的白玉镯,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在他们身后,一个少女低垂着脑袋,眼中却满是期待,素色裙裾沾着露水,发间珠钗随着脚步轻颤,发出细碎声响。
暖黄光晕将三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宫远徵目光柔和的看着清漓的侧脸,然后斜睨身后瑟缩的少女,目光像淬了毒的匕首射向她,声音像是裹着冰渣。
“那女人嘴硬得很,非说要见到她才肯开口。”
清漓回头看了一眼面容稚嫩的少女,而后柔声开口:“若真是亲姊妹,见一面也好,至亲相见,或许能让她交代出什么。”
少女攥紧裙角,指节泛白。
宫远徵脚步停下,缓缓转身,眼神冰冷的看着少女,他的靴跟重重碾过地上的杂草,冷笑一声:希望她识时务,待会儿带你去见她后,若是再不招,我就把她的舌头钉在牢门上。
清漓按住了宫远徵蠢蠢欲动的手,望向少女颤抖的肩膀,声音放柔的安抚道:不用怕。若待会儿见到的真是你姐姐,你便好好劝她,莫要连累彼此。
她屈膝行礼,低头小声应答:“多谢姑娘。”
清漓拉了拉宫远徵的袖子,宫远徵无奈的看了一眼清漓,三人继续朝着地牢的方向无声行进。
地牢外,两名佩刀侍卫早已肃立在大门前。
宫远徵抬手示意侍卫开门,侍卫立刻打开大门,铁栅门缓缓开启时,腐臭的气息裹挟着潮湿的寒意扑面而来。
清漓微微蹙眉,立刻拿出袖中帕子,捂住口鼻,试图阻挡这突如其来的难闻味道。
宫远徵一直关注着清漓,自然发现了她的动作,他唇瓣微张,声音还没出口,便见清漓微微摇头,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
无奈之下,宫远徵只能先清漓一步迈入其中,但注意力却没从清漓身上移开。
清漓放下手中帕子,提着散发着烛火的鎏金宫灯,紧跟着宫远徵的步伐跨过门槛。
摇曳的烛火与牢内长明灯的幽光交织,映出斑驳墙皮上的暗红痕迹。
清漓侧身避开墙角凝结的水珠,绣鞋尖堪堪擦过地上爬动的鼠妇。
少女攥紧衣角跟在后面,她刚要迈腿跟上,没想到宫远徵猛地转身,玄色衣摆发出“唰”的声响。
“站住。”
清漓也没反应过来宫远徵这举动,脚步一顿,微微后仰,定住身体。
同时,宫远徵也迅速扶住了清漓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懊恼。直到见了清漓眉眼中,出现的那一抹对他安抚意味的笑意,他才放心下来。
他将目光转向定在原地的女子,眼神锐利,而后眉梢挑起一抹玩味的笑。
少女急得眼眶发红:“徵公子!我姐姐她......”
“着什么急?”
宫远徵低头,帮清漓整理着刚刚袖口产生的褶皱,鎏金纹饰在烛火下流转。
“你在外头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