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途?”身边的小兵看看他,“小路,是不是在喊你啊?”
“不知道,我好像……不认识他们”
许悦溪眼睁睁看着程途对他们的叫喊毫无波澜,径直进了县衙。
四个人面面相觑。
许望野下意识安抚:“他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嫌弃你们,可能……可能出了什么岔子。”
和许老大许老三对许仲的态度不同,程家人对程瑶,一向是非常好的。
就算她好吃懒做,也从来没有嫌弃过。
……顶多嫌弃许仲,和许空山许悦溪三个太过混账了的。
今天程途不应话,必然是出了什么事。
许悦溪抱着大哥的脑袋,回想了下自个儿看过的小说:“你们说,会不会掉海里撞礁石上,伤着了脑袋?”
都穿书了,失忆也不是不可能。
程瑶和程途相处过几次,知道她这位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对许悦溪的话,半信不信。
许空山则非常老实:“会不会是我们认错了人?虽然我也想大舅别出事,但这事吧,有点不太可能。”
三个人各自思考间,许悦溪居高临下,瞧见一位济云医馆的药童急匆匆进了县衙。
县衙挤不下那么多将士官差,仿佛重伤的人,才进了县衙。
许悦溪回神,四处打量几眼,注意到刚走出门的郑捕头。
她拍了大哥一下。
周围人群看了热闹,渐渐散了些。
许空山一眼瞧见人,喊上娘和堂弟,扛着妹妹走了过去。
等到了郑捕头面前,许悦溪跳了下来,笑着问:“捕头这是要去哪儿?”
郑捕头瞧他们一眼:“明师爷提前命镇上的酒楼饭馆备上饭菜犒劳将士们,我和他们正要挨家酒楼联系,叫尽快送饭菜过来。”
许悦溪立马举手:“我看好些将士受了伤,衙门人手不够吧?我们自愿帮忙,不要钱。”
郑捕头狐疑打量她几眼,不在意地道:
“随你,刚巧我要去童记酒楼。你就不用去了,你去了也没用,他们三个跟我一块儿去吧。”
许悦溪心知自个儿腿短力气小,没有再说什么。
目送郑捕头带捕快和大哥他们离开,她眼珠子一转,挺直腰板光明正大进了县衙。
县衙都快被卫所将士塞满了,捕快各自忙活去了,也没人拦着她。
直到许悦溪穿过庭院,要进二门时,一个将士冷喝一声:
“什么人?”
许悦溪早有准备,笑着道:
“这位大哥,你知道临海镇的池青大夫在哪儿吗?我是她身边弟子的妹妹,有事要找她。”
提到‘池青’,将士眼底的冷意削弱了些,他略作犹豫:
“你随我来。”
许悦溪松了口气,究竟是不是程途,程途到底出了什么事,都得和他说过话后才知道。
再看程途一身的伤势,只怕还得找大夫换药。
再一想县衙里的将士大多受了伤……
许悦溪跟随将士来到后院,后院门口处,两人再度被拦住。
即便许悦溪说了一番一模一样的话,把守后院大门的将士冷脸拒绝:“你在这儿等着,我把人喊……”
他话一顿,眯起眼盯着许悦溪的脖子。
许悦溪低头一看,七郎送她的玉坠平安符,不知何时被挤出衣服。
她立马塞好玉坠平安符,笑着道:“那我就在这儿等着,多谢大哥帮忙传话。”
“不用,”把守后院大门的将士脸色缓和了下来,多看了许悦溪一眼,“你进去吧,后院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
许悦溪心知他是看在玉坠平安符的份上,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送许悦溪过来的那人纳闷,守门的这位,可是千户心腹中的心腹:“百户,你怎么……”
百户翻了个白眼:“你伤势轻,就赶紧找个地儿休息,别到处乱逛。”
“……”
许悦溪进了后院,遍地都是重伤的将士和百姓。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和皮肉腐烂的味道。
还有将士强忍疼痛,吹嘘海匪有多凶悍不要命,他比海匪还要凶悍,还要不要命!
许悦溪在偌大后院逛了一圈,才看到正在给伤患上药包扎的许凝云,和茫然蹲在角落等着哪位大夫有空的程途。
眼看许凝云给人包扎好了,叮嘱别碰水别碰发物,就要起身。
许悦溪一个箭步冲过去,拽着许凝云的胳膊,来到程途蹲着的角落:
“姐,你快看!他伤势有点重,你先帮他看看。”
许凝云去过山南村,见过程途,一眼把人认了出来。
许凝云明悟许悦溪话里的意思,来不及问她是怎么进的县衙,蹲下身看看眼神清澈的程途:
“伸手,我是池青大夫的徒弟许凝云,我给你把把脉。”
程途老实伸手,说了身上的外伤后,迟疑地指着脑袋:
“小大夫,我一看到你和她,就脑袋疼。”
旁边的小兵嘿了声:“小路,你脑袋疼就脑袋疼,还怪到人小大夫身上做什么。”
程途没有说话。
他看着这两个人,是真的脑袋疼。
还有看了刚刚在街上喊他的那几个人,也是一样。
许凝云把过脉后,脸色稍缓:“还好,没有性命之忧,就是……脑袋上的伤口导致失忆,得好生调养一番。”
还真失忆了!
许悦溪就说她没猜错!
她赶忙蹲到程途跟前,抓着他的手:“大舅,你还记得我吗?”
程途点了点头。
许悦溪和许凝云刚要高兴,就听他说:“你刚刚和几个人,在街上好像喊我来着。”
他歪着脑袋:“你喊我大舅?我真是你大舅舅?我怎么不记得了?”
许悦溪:“……”
就在许悦溪有点发愁时,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许悦溪?你是怎么进来县衙的?”
许悦溪扭头一看,是秦千户。
她恶人先告状,站起身指着程途:“千户,你救了我大舅怎么不说一声?我全家和程家可担心了。”
秦千户微怔,他刚还因没能完成二公子的叮嘱,没能救到人而愧疚心虚。
闻言低头盯着程途看了几眼,低声骂了句程途身边的小兵;
“你救了人怎么不说上一声?我不都说了,救人有赏,救下程途立马向上禀告?”
小兵整条胳膊被裹的跟粽子一样,满脸无辜:
“啊?他就是您要找的程途?百户捞他上船时,我问他叫什么,他说他叫小路。”
许悦溪面露无语。
破案了。
都是失忆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