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湿地,浓得化不开的白色晨雾像一层厚厚的棉絮,笼罩着无边的芦苇荡。空气又湿又冷,吸进肺里带着一股土腥味和芦苇叶的清新。
露水挂在每一片草叶上,沉甸甸的。
就在这片朦胧中,一点空间像是水波纹一样晃动了几下,林娆的身影缓缓由虚变实,显现出来。
她身上还是那件标志性的黑色旗袍,剪裁合体,勾勒出曼妙曲线,只是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没完全褪去的沧桑,像是刚从一场大梦里醒过来,有点恍惚。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穿越时空的僵硬感还没完全消失。
(系统提示音在脑中响起:[主线任务“拯救云冽、夜温、夜戾”已完成,时空稳定度98%。])
听到这声音,林娆才真正松了口气,胸口那股莫名的紧绷感舒缓开来。总算搞定了,虽然过程有点……出乎意料。
还没等她完全适应现世的时间流速,一个早就等候在旁的林家仆人便快步上前,脚步轻得几乎没发出声音,恭敬地递上一份鎏金请柬:“大小姐,京都急信。三日后举行家族盛宴,家主命您务必准时出席。”
林娆接过请柬,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边缘。她扫过上面简洁却不容置疑的文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真是的,刚回来就不得清闲。她侧过头,对一直静立在她身旁雾中的那道身影说道:“看来要提前告别了。”
墨寒就站在那里,晨雾在他周围流淌,让他挺拔的身影显得有些虚幻。
他穿着深色的劲装,几乎要融进背景里,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雾气中显得格外沉静。
听到林娆的话,他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若隐若现的蛇尾虚影在他身后轻轻摆动,透出一种非人的神秘感。
林娆走近他,带着她特有的、混合着戏谑和探究的笑容。她伸出指尖,轻轻划过墨寒颈侧那道旧疤。
疤痕的颜色比周围皮肤略浅,摸上去有种微妙的凹凸感。“我走了,”她语气带着调侃,“可别太想我。”
墨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
最明显的反应是他耳后那片细密的、泛着冷光的鳞片,不自觉地轻轻收缩了一下,仿佛想躲开那带着温度却又漫不经心的触碰。
他还是没说话,但那双看着林娆的眼睛,目光深沉得像要把人吸进去。
沉默中,墨寒伸出手,递过来一个用新鲜荷叶包裹的小包。荷叶还带着湿气,边缘泛着翠绿的生机。
包裹得有点笨拙,但很严实。林娆接过时,能清晰地感觉到荷叶包里传来的温热,那是点心刚出炉不久的温度,甚至……还隐约残留着他掌心的余温。
这细微的暖意,在这种离别的清晨,显得有点突兀,又有点戳人心窝。
林娆拿着温热的荷叶包,心里那点因为被迫返京而升起的不耐烦,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些。
她凑近一步,几乎能感受到墨寒身上传来的清冷气息,追问道:“怎么?还特意准备了点心,是盼着我早点回来?”
墨寒偏过头,避开了她直勾勾的视线,侧脸线条在雾中显得有些僵硬。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玄甲卫……已在渡口等候多时了。”答非所问,但这转移话题的方式实在算不上高明。
就在这略显凝滞的告别氛围里,一旁一直静立无声的秦婉,那双灵动的眼睛却没闲着。她目光扫过像尊石像一样守在稍远处的墨岩。
墨岩身材魁梧,站得笔直,像山崖边的一块岩石,古铜色的皮肤在晨光微熹中泛着哑光。
秦婉的视线像扫描仪一样,从他宽阔的胸膛、结实的大腿,一路扫到紧窄的腰腹,最后,定格在他裤头不小心露出来的一小截粗糙麻绳上。
秦婉眼中立刻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她坏笑着,从自己口袋里也掏出一节被她盘得有些光滑的麻绳——那是她之前不知从哪儿弄来,无聊时把玩的。
她当着墨岩的面,伸出舌头,极具暗示性地、缓缓地舔过绳身,目光则如实质般,再次扫过墨岩的胸膛、大腿、腰腹,最后牢牢钉在那截露出的麻绳上。
墨岩那古铜色的脸颊,“唰”一下瞬间爆红,连脖子根都红透了。他身体僵硬得像块真的石头,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能感觉到秦婉那火辣辣的目光,羞辱感和一种陌生的躁动交织在一起,让他呼吸都重了几分。
可是,身份差距摆在那里,他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硬生生忍着,像一座即将喷发却被强行压制的火山。
就在这时,渡口方向传来了玄甲卫集结的低沉号角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声音穿透雾气,带着不容拖延的催促意味。
林娆知道必须走了。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墨寒的手背,触感微凉而坚实。“等我回来。”她说完,利落地转身。黑色旗袍的下摆在雾气中划出一道干净利落的弧度,没有丝毫留恋似的。
墨寒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黑色彻底消失在浓雾深处,玄甲卫整齐的马蹄声也渐行渐远,最终听不见了。
他身后的蛇尾虚影,在空无一人的雾气中,几不可察地轻轻晃动了一下,泄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湿地边,又只剩下白茫茫的雾,和一阵若有若无的莲子糕的清香,慢慢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