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带着甜腻食物和屈辱气息的实体,压得人胸口发闷。琉璃灯的光暖黄得有些暧昧,却照不亮角落里蜷缩的阴影,也驱不散那无孔不入的冰冷。
墨寒跪在原地,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晃动了一下。刚刚经历的那场吞咽羞辱,像一根毒刺死死钉在他的喉咙深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起一阵强烈的、生理性的恶心感,被他用惊人的意志力强行压下。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唯有眼尾泛着一丝不正常的红,那是极度隐忍和反胃带来的痕迹。额头上、脖颈间,甚至紧实的胸膛上,都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混合着之前被泼湿还未干透的水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又被扔进了冰窖,脆弱又狼狈。那身湿透的兽皮衣裤更是紧紧地、黏腻地贴在他的皮肤上,冰冷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方才发生的一切,加重了那份浸入骨髓的屈辱和不适。
林娆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这副强忍不适、摇摇欲坠却又不得不维持跪姿的模样,目光像打量一件物品般在他湿漉漉的、紧贴身体的衣裤上扫过,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洁又碍眼的东西。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玉石酒杯里所剩无几的琥珀色酒液,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评论天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残忍的命令口吻:
“湿了,脱了吧,看着碍眼。”
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猛地劈入墨寒混乱而屈辱的思绪中!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竖瞳因为震惊和极致的羞怒而骤然收缩,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林娆那张带着玩味笑意的脸!刚刚才被迫吞下那般污物,喉咙里那令人作呕的感觉还未散去,身体还在因为寒冷和之前的电击而细微颤抖……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要他……要他自行在她面前宽衣解带?!
这比直接的暴力更让他感到羞辱!这是一种要将他的尊严彻底剥除、踩进泥里的玩弄!
“……绝不!”他的声音因为强压着喉咙的不适和翻涌的怒火而显得异常沙哑低沉,却像冰冷的金属,带着宁折不弯的决绝和最后一道壁垒般的坚硬。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并拢了双腿,手臂也迅速交叉收紧,护在身前,做出了一个全然防御和抗拒的姿态,仿佛这样就能抵挡这无耻的命令。
“哦?”林娆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雷光,嘴角那抹没什么温度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似乎就在等他这句反抗,“骨头还是这么硬?看来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她的指尖看似随意地、轻飘飘地对着他所在的方向一弹。
一股无形却霸道至极、带着细微噼啪电弧的震荡力,瞬间精准地掠过墨寒的全身!
“嗤啦——!噗——噼啪!”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布料和皮革被强行撕裂的声响,他身上那套早已湿透、紧紧包裹并黏贴在皮肤上的兽皮衣服和裤子,连同里面可能存在的薄薄内衬,仿佛被无数看不见的、锋利无比的细小刀刃同时切割、震荡,瞬间爆裂开来!
它们不是被脱下的,而是被一种蛮横的力量直接震碎!化作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片,如同被惊扰的黑色与深棕色蝶群,混杂着细微的电火花,四散飘落,缓缓坠落在厚实的绒毯上。
墨寒只觉得浑身猛地一凉!一股强大的、带着轻微麻痹感的冲击力撞得他身体一晃!
惊骇欲绝之下,他瞬间赤身裸体地暴露在了林娆面前,暴露在帐篷内那无所遁形的、暖黄却比冰雪更刺骨的灯光下!
所有的遮掩,所有的防护,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冰冷的空气毫无阻碍地侵袭着他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激起一层细密的颗粒。精壮结实的身体线条,紧绷而流畅的肌肉纹理,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甚至所有最私密的、从未示人的部位,都毫无保留地、清晰地呈现在那个恶劣女人的审视目光下。冰冷的空气触碰到之前被湿衣包裹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呃!”一声极度压抑的、混合着巨大震惊、本能恐惧和滔天羞耻的气音从他死死咬住的牙关间挤出。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只剩下铺天盖地的、足以将人溺毙的耻辱感,像冰冷的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静彻底吞噬淹没!
本能快于一切思考!他猛地剧烈地屈起身子,像是腹部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手死死地、几乎是痉挛般地捂住下身最要害的部位,另一只手紧紧握拳,手臂肌肉绷紧如铁,急促地横挡在胸前,试图遮挡住可能暴露的情绪和身体反应。他最大限度地并拢蜷缩起双腿,脚趾因为巨大的羞耻和紧张而用力蜷缩,抠住了身下的绒毯。他全身的皮肤,从脸颊到脖颈,再到胸膛、腰腹、甚至每一寸暴露出来的肌肤,瞬间爆红,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灼烧过,与之前极度的苍白形成了骇人而又脆弱的对比。他死死地咬住已经破损的下唇,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才将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混合着屈辱和愤怒的嘶吼,硬生生地堵回了喉咙深处。
就在此时,仿佛是算计好的一般,帐外篝火空地上的声浪骤然拔高,变得更加喧嚣和刺耳,清晰地穿透帐篷,砸在他的耳膜上。
猪朋狗友们的嬉笑和起哄声变得格外兴奋和猥琐:“对对!就那样扭!屁股再摆起来点!”
“哈哈哈看那个!腿软得站不住了吧!羞什么羞!给爷笑一个!”
“铃铛声再响点!没吃饭吗?!使劲跳!”
其间夹杂着护卫们粗鲁而不耐的呵斥:“动作快点!没听见少爷们的话吗?!”
以及……更加清晰可辨的、蛇族俘虏们压抑不住的、带着明显哭腔的绝望啜泣、痛苦的呜咽和因为极度羞耻而发出的、短促的吸气声。
透过那未完全合拢的帐帘缝隙,或者利用帐篷那略显半透明的材质,隐约可以看到外面扭曲晃动的、令人不安的光影——其他蛇族俘虏显然已经被强行换上了那些粗糙透明的薄兽皮裙,几乎起不到任何遮蔽作用。他们赤着脚,脚腕上系着叮当作响的铜铃,在跳跃的火光旁被驱赶着、呵斥着,僵硬而屈辱地扭动身体,跳着所谓的“蛇舞”。晃动的火光将他们被迫暴露的、清晰的身体轮廓和每一个不情愿的动作都投射出来,无所遁形。每一次铃铛的响声,都像在敲打着尊严的丧钟。
铃铛声,哄笑声,呵斥声,哭泣声……与帐内死寂的、极致的、赤裸裸的羞辱形成了残酷的、令人窒息的呼应和双重折磨。
墨寒蜷缩在原地,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每一次颤抖都牵扯着暴露在冷空气中的肌肤,带来更深的羞耻。他能清晰地听到帐外每一个族人的痛苦和绝望,每一个声音都像鞭子抽打在他的灵魂上。同时,他也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林娆那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赤裸身体每一寸肌肤上的、玩味而审视的、慢条斯目的目光,那目光比冰冷的空气更让他感到刺骨寒意。
内外双重的、极致的屈辱如同两座沉重无比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他的脊梁上,几乎要将他那点仅存的、用以维持最后体面的骄傲和冷硬外壳彻底压垮、碾碎成粉末。他紧捂着身体的手背青筋根根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寂的灰白色。他死死地低着头,银白的发丝凌乱地垂落,试图遮住脸上无法控制的、因为巨大羞耻而滚烫得吓人的温度,以及那双可能已经泄露了太多痛苦和崩溃的金色眼眸。但那通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廓、脖颈和胸膛皮肤,却将他内心正在经历的滔天巨浪和前所未有的脆弱,出卖得清清楚楚。
帐篷里,一时间只剩下他压抑到极致的、细微而急促的、仿佛濒死般的呼吸声,以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肋骨的剧烈声响。
林娆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这前所未有的窘迫、绝望和赤裸姿态,如同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她又瞥了一眼帐外那“热闹”非凡、充满欺凌和泪光的“风景”,嘴角的笑意加深,仿佛同时享受着这两份截然不同却又相辅相成的“乐趣”,并且对此感到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