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蜜水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苏见夏刚放下杯子,就听见母亲在里屋喊她:“见夏,过来把你爸那件厚的风衣找出来,今晚蹲棚子后头冷,容易受凉。”
她应了声,转身去翻衣柜最上层的木箱。那是父亲去年在镇上集市买的,双层的风衣,耐穿,夜里挡风正合适。
刚把风衣叠好放在床边,父亲的电话也打完了,挂了机就说:“村长答应了,今晚要是抓住人,他会带着记录仪过来,还说让咱们注意安全,别跟贼硬碰硬。”
苏见夏点点头,又想起一事:“爸,咱们晚上带根棍子吧?不是要打人,就是万一贼要跑,能拦一下,也能壮壮胆。”
父亲想了想,应道:“行,等一会儿我去柴房挑两根结实的木柴,磨光滑了,免得扎手。”
母亲这时端着洗好的搪瓷碗出来,听见父女俩的话,插了句:“我再蒸两锅白面馒头,晚上揣在兜里,饿了能垫垫。夜里熬着费体力,总不能空着肚子盯梢。”
苏见夏心里一暖,笑着应:“妈蒸的馒头最香,到时候咱们分着吃,顺便给根生哥他们带两个。”
几人又零碎叮嘱了几句,天已经大亮。
苏见夏本想撑着精神去草莓园看看被撬的大棚,却被母亲按在炕沿上:“你这孩子,夜里跑了大半宿,再不睡会儿,晚上哪有精神?大棚我和你爸白天去看就行,你踏踏实实补觉。”
她拗不过母亲,只好躺下,可闭上眼,脑子里全是晚上围堵贼的场景。
手电筒的强光、几人的脚步声、贼慌不择路的模样,想着想着,竟也慢慢睡沉了。
等她再醒时,窗外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院子里传来父亲劈柴的“咚咚”声。
苏见夏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刚走出屋,就看见李叔扛着锄头从院外路过,见了她就喊:
“见夏醒啦?北边路口的草我清得差不多了,下午再去把大棚被撬的地方补一补,省得风灌进去,冻着里头的草莓。”
“辛苦李叔了!”苏见夏忙应着,又想起什么,“我下午跟您一起去补大棚吧,多个人手快。”
李叔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在家帮你妈准备晚上要用的东西就行,这点活儿我、你守业叔和你根生哥俩小时就干完了。”
说罢,扛着锄头往草莓园的方向去了。
苏见夏走进厨房,母亲果然在揉面,案板上堆着白白的面团,空气中飘着麦香。
她洗了洗手,挽起袖子:“妈,我帮您揉面吧,您歇会儿。”
母亲笑着把面团推给她:“也行,你力气大,揉出来的馒头更筋道。”
母女俩一边揉面,一边聊着天,母亲忽然叹道:“咱们种这草莓不容易,从育苗到开花结果,熬了多少夜,可不能让贼给毁了。”
苏见夏手上没停,语气却坚定:“妈您放心,今晚咱们肯定能抓住他,让他再也不敢来捣乱。”
下午的时候,父亲去镇上买了两节新电池,回来就把强光手电充上了电。
苏见夏则找出几个旧布袋,把馒头、红糖块和叠好的衣服装进去。
转眼就到了傍晚,天边的云霞染成了橘红色。
苏见夏一家吃完晚饭,拎着准备好的东西往草莓园走,远远就看见根生哥已经在入口等着了,手里握着根木棍,身旁还跟着他家的大白狗。
“见夏,老苏哥,婶子!”
根生哥笑着迎上来,“大白今晚也跟我一起守,它鼻子灵,夜里有动静肯定能先听见。”
大白像是听懂了,摇着尾巴蹭了蹭苏见夏的手。
母亲放完东西,就回去了。
没过多久,李叔和守业叔也来了,两人拿着旧的厚衣服,手里还提着个马灯。
“北边路口我又检查了一遍,没藏人,也没发现脚印。”
李叔放下棉被,又从口袋里掏出个哨子,“我找村长要的,万一夜里跟大家走散了,吹哨子就能汇合。”
几人按照商量好的,分头行动。
苏见夏和父亲抱着东西往西边大棚走,夜里的风比昨晚更凉了些,吹在脸上有点疼。
父亲把准备好的棉被铺在棚子后头的土坡上,这样更软,穿上风衣,又把马灯挂在旁边的树枝上,光线调得很暗,刚好能看见周围的动静,又不会引人注意。
“蹲这儿,别出声。”苏父压低声音,把木棍递给苏见夏,自己则握着强光手电,眼睛盯着北边的路口。
苏见夏蹲在棉被上,手里紧紧攥着木棍,心里有点紧张,却又很笃定。
她看着远处的黑暗,听着风吹过草莓叶子的“沙沙”声,还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忽然觉得,这夜里的安静,藏着所有人的期待。
期待着抓住贼,期待着草莓能顺利成熟,期待着这大半年的辛苦能有个好收成。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东边传来一声轻轻的狗叫。
是大白!苏见夏心里一紧,猛地抬头,就看见北边路口有个黑影一闪而过,钻进了草莓园。
“来了!”苏父压低声音,握紧了强光手电。
苏见夏也屏住呼吸,盯着那个黑影的方向,只见黑影弯着腰,手里拿着个袋子,正往西边大棚这边挪,看样子是想偷草莓。
就在这时,东边忽然亮起一道强光,根生哥的声音传来:“不许动!”
黑影吓了一跳,转身就想往北边跑,可刚跑两步,北边也亮起了强光,李叔和守业叔的声音同时响起:“跑啥?站住!”
黑影慌了神,又想往东边跑,苏见夏和父亲立刻举起强光手电,照向黑影:“别跑了,你跑不掉了!”
四道强光同时照在黑影身上,把他困在中间。黑影用手挡着眼睛,嘴里嘟囔着:“别照了,别照了……”
根生哥带着大白跑了过来,李叔和守业叔也围了上来,几人把黑影团团围住。
父亲掏出手机,给村长打了电话:“村长,人抓住了,在草莓园西边大棚这儿,你赶紧过来吧。”
黑影见跑不掉,垂头丧气地放下了手里的袋子,苏见夏凑过去一看,袋子里装着十几颗刚摘的草莓。
“你是谁?为啥来偷草莓?”守业叔厉声问道。
黑影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邻村的,听说这儿的草莓熟了,就想来偷点……”
没过多久,村长就带着记录仪来了,先给黑影拍了照,又问了情况,然后说:“你这属于盗窃,虽然偷的不多,但也得跟我回村里一趟,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黑影没敢反抗,跟着村长走了。
看着他们走远,几人都松了口气。
守业叔拍了拍大腿:“总算抓住了,这下能睡个安稳觉了!”
根生哥也笑着说:“还是见夏这法子好,咱们人多心齐,他想跑都跑不了。”
李叔附和道,“是呀,总算踏实了……”
苏见夏看着大家脸上的笑容,心里也暖暖的。
夜里的寒意仿佛都散了,只剩下踏实和安心。
苏见夏把电筒的光线调亮了些,说:“今晚大家都累了,剩下的就交给村长吧,咱们先回去歇着。明天白天我再去看看草莓,没多大事儿就好。”
“谢谢大家的配合,明天早上我过来给大家摘点草莓,带回家吃,算是感谢之意。”
几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回到自己岗位,继续巡视起来。
手电筒的光在田埂上连成一串,照亮了回家的路,也照亮了每个人心里的希望。
再过几天,草莓就能大批量成熟,到时候,这一园的香甜,就能变成实实在在的收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