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教主疑虑,深入剖析
林玄站在殿中,目光直视前方。任我行坐在高座上,手指轻敲扶手,声音低沉:“你刚才那一招,不是寻常功夫。”
林玄没有回避。他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
“教主说得对。”他开口,“我不是靠一招取胜的。”
任我行微微抬眼。
“是时机。”林玄继续说,“对手攻得急,配合紧密,换作别人,要么硬接,要么退让。但我等的是他们动作最连贯的那一瞬——力已出,未收回,旧力已尽,新力未生。”
任我行盯着他,没说话。
林玄也不急。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一个外人,孤身入黑木崖,连过两关,先是断桥杀局,再是武考围攻,最后还以一人之力同时废掉两名高手。这种事,不可能不引起怀疑。
“你不怕死?”任我行问。
“怕。”林玄答得干脆,“但更怕错失机会。”
“什么机会?”
“打破眼下僵局的机会。”林玄向前半步,“左冷禅要并五岳,表面是合盟,实则是吞并。衡山、恒山、华山各有心思,彼此提防。而你们日月神教,被正派称为魔教,动辄得咎。可笑的是,真正想杀人的,反而是那些满口仁义的人。”
任我行眉头微动。
“嵩山派费彬,金盆洗手会上假传令狐冲罪名,逼迫刘正风家破人亡。泰山天门道人,为争地位不惜与左冷禅联手伐衡山。这些事,教主难道不知?”
“我知道。”任我行缓缓道,“所以我不急着打出去。江湖偏见太深,我们一动,就成了众矢之的。”
“那就别让他们有发箭的机会。”林玄语气平静,“左冷禅现在忙着拉拢泰山、压服衡山,五岳内部已有裂痕。只要他在明处动手一次,其余几派就会开始猜忌。到那时,我们不必主动出击,只需推一把。”
“怎么推?”
“让他败在不该败的地方。”林玄说,“比如,让他在泰山脚下输给衡山弟子;或者,让他密谋吞并的证据,落在少林手中。一旦正派之间互相怀疑,他们就没空对付你们了。”
任我行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声:“你说得好听。可你凭什么帮我?你是衡山弟子,不是我日月神教的人。”
“我不是为了帮谁。”林玄看着他,“我是为了活命。左冷禅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任何挡他路的人。衡山保不住我,华山不敢保我,恒山太弱。唯一能和他正面抗衡的,只有黑木崖。”
任我行眼神微凝。
“而且,”林玄顿了顿,“我能看穿他的布局。不止是他,还有岳不群。此人表面君子,背地里早已和左冷禅暗通款曲。若不出手,用不了多久,五岳剑派就会变成嵩山一家独大。”
任我行缓缓坐直身体。
这些事,他并非全然不知。前些日子,就有长老提出暂缓对正派用兵,认为此时出击只会让左冷禅借机团结各派。也有人主张趁乱攻下衡山,扩大势力。意见纷杂,让他迟迟未能决断。
如今听林玄一席话,竟与自己心中所虑隐隐相合。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任我行沉声道,“为何不留在衡山运筹帷幄,反而来找我结盟?”
“因为衡山撑不了太久。”林玄说,“莫大先生虽有见识,但门派积弱已久,又无外援。左冷禅一旦腾出手,第一个灭的就是衡山。而我若想活下去,就必须找一个足够强的盟友。”
“你觉得我够强?”
“您若不够强,就不会坐在这里。”林玄直言,“左冷禅忌惮您多年,始终不敢轻易动手。说明您不只是个空有虚名的教主。”
任我行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两人之间一时安静下来。殿内檀香袅袅,烛火轻微晃动。
门外传来细微脚步声,接着是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
任盈盈走了进来。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轻轻走到父亲身边,站定。
任我行看了女儿一眼,神色稍缓。
“爹。”任盈盈开口,声音不高,“林公子救过我两次。一次在金盆洗手会,若不是他,我早已被嵩山派拿下;第二次在断桥,若不是他杀了追兵,我们根本到不了黑木崖。”
任我行没打断。
“他不是细作,也不是投机之人。”任盈盈继续说,“他来黑木崖,不是为了夺权,也不是为了搅乱教务。他是真的想打破现在的局面。若您不信,可以问他愿不愿立誓。”
林玄摇头:“不用立誓。誓言没用。我要是真想害你,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任我行目光又落回他身上。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一个活下去的空间。”林玄说,“也要一个能让我放手做事的身份。我不求掌权,只求在关键时刻,能调动一部分力量。若您答应结盟,我可以保证,三年之内,让左冷禅彻底退出五岳之争。”
“三年?”任我行冷笑,“你知道左冷禅有多少手下?嵩山派有多少高手?就凭你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林玄说,“我有衡山的支持,有恒山的暗助,还有华山部分弟子的默许。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他们的弱点在哪里。只要一次精准打击,就能让他们自乱阵脚。”
任我行久久不语。
他想起几天前,刑堂副使悄悄禀报,说教内几位长老反对出兵,担心一旦开战,会被正派联合围剿。当时他还觉得这些人太过谨慎,如今看来,或许并非全无道理。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既敢孤身闯崖,又能冷静分析局势,还能在比试中瞬间制敌。这样的人,若是敌人,确实可怕;若是盟友……
“你说的合作,具体怎么执行?”他终于开口。
林玄精神一振:“我负责在外牵制左冷禅的行动,收集情报,制造混乱。您则在后方稳住阵脚,必要时出兵威慑。我们不需要正面决战,只需要让他每一步都走得艰难。等他内部生变,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任我行缓缓点头:“听起来不错。但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中途倒戈?”
“您可以派人跟着我。”林玄说,“也可以随时终止合作。但我提醒您一句——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想联手,可能就要面对统一后的五岳剑派了。”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任盈盈站在一旁,目光在父亲和林玄之间来回移动。她没有再说话,但她的眼神已经表明了立场。
良久,任我行长叹一声:“你比我想象的更难缠。”
林玄不语。
“结盟之事,暂且按下。”任我行道,“我需要时间考虑。在这期间,你留在黑木崖,不得擅自离开。我会安排人带你熟悉教中事务,你也趁机看看,我们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不堪。”
林玄微微颔首:“可以。”
“还有一件事。”任我行忽然抬头,“下次比试,不会再这么简单。如果你真想证明价值,就得拿出更多本事。”
“我随时准备着。”
任我行挥了挥手,示意谈话结束。
林玄转身朝殿门走去。他的脚步平稳,背影挺直。走到门口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任盈盈的声音。
“林公子。”
他停下。
“我信你。”她说。
林玄没有回头,只轻轻点头,推门而出。
门外阳光刺眼。风吹起他的大氅,猎猎作响。
他眯了下眼,抬手按了按左靴内侧的短刃位置。
刀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