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霸业归来江湖迎，风波初起暗流生
马车停在南城门外，车帘掀开一角，没人下车。
林玄站在新修的木门前，看着那扇未上漆的门框。风吹得门板轻轻晃动，发出吱呀声。几个孩子刚从里面跑出来，手里拿着柳条编的环，笑着朝他挥手。他们不知道车里是谁，也不关心。
秦红棉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你不打算进去问？”
林玄没说话。他盯着那辆马车，轮子沾着黄沙和碎石，显然是从大漠一路过来的。车辕上的铜钉有些发黑，像是被火燎过。这不是普通的商旅。
他抬步往前走，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声音很轻。百姓已经开始聚集，有人认出了他，立刻跪下磕头。更多的人跟着跪倒，口中喊着“林大侠回来了”。
欢呼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林玄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人群。他站上台阶，目光扫过街道两侧。东边那个灰袍人还在，背着手，脸藏在帽檐阴影下。西南角的两个佩刀汉子已经不见了，但地上留着一道新鲜的划痕，是刀鞘蹭出来的。
北街尽头那匹黑马也不见了踪影。
他知道有些人不想让他看见。
一名老者捧着酒坛上前，双手颤抖。“您平了西域，救了我们这些边民，这杯敬您。”
林玄接过碗，仰头喝尽。酒味辛辣，顺着喉咙烧下去。他把空碗递回去，点点头。老人激动得眼眶发红，当场跪地叩首。
又有孩童抱着花束跑来，塞到秦红棉怀里。她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孩子笑得很开心，蹦跳着跑回母亲身边。
场面热闹而有序。
可林玄知道，这不是全部。
他能感觉到那些藏起来的目光。有的站在高处屋檐下，有的躲在摊位后面，甚至有几个人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但腰间的布带扎得太紧，那是习惯佩剑的人才会有的动作。
这些人不是来迎接他的。
他们是来看他会不会松懈的。
秦红棉站起身，靠近他说：“东面三人，西面两人，都是江湖客打扮。但他们没跪。”
林玄点头。“让他们看。”
他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喧闹渐渐平息。
“我回来，不是为了听你们喊名字。”他的声音不高，却传得很远，“我是回来告诉你们——霸业城不会关门。南门已立，三日内开放，所有游侠、散人、无门无派者，皆可入城观礼。”
人群中一阵骚动。
有人惊喜，有人迟疑，也有人脸色微变。
林玄继续说：“这几日城中设宴，不限身份。只要不生事，就是客人。”
话音落下，掌声响起，夹杂着几声冷哼。那声音极轻，若非他耳力过人，几乎听不到。
但他听见了。
他知道是谁发出来的。
秦红棉拉了下他的袖子。“你要查吗？现在就能抓出来。”
“不用。”林玄收回视线，“让他们进来。藏得越深，露出破绽时就越明显。”
他走下台阶，朝府邸方向走去。秦红棉紧跟其后。
路上百姓不断行礼，有人递上香囊，有人送上干粮。林玄一一收下，交给随行侍从。他脸上带着温和神色，仿佛刚才的冷意从未存在。
回到主宅，天色已近正午。阳光照在庭院里的石桌上，映出一片亮斑。秦红棉让人送来茶水，坐在他对面。
“你觉得他们会来？”她问。
“一定会。”林玄放下茶杯，“我越表现得不在乎，他们就越坐不住。尤其是那些自认本事不小却被压了一头的人。”
“你是说成名高手？”
“不只是。”他看着院门口的方向，“还有些人，本该死在西域战场上，却活到了今天。他们心里清楚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秦红棉沉默片刻。“你要等他们动手？”
“我不用等。”林玄说，“只要门开着，他们就会动。一动，我就知道谁是冲我来的。”
当天下午，城门守卫报上来一份名单。三日内登记入城的江湖人士共一百二十七人，其中六十三人曾参与五岳并派之争，十八人与嵩山派有过往来，五人曾在左冷禅手下任职。
林玄看过名单，只圈出三个名字。
其余的，原样保留。
晚上，城中再次设宴。这次是官方款待，地点设在中央广场。长桌摆开，酒菜丰盛。百姓围在外圈，武士巡逻四周。
林玄出席，身穿玄色劲装，外披墨色大氅。秦红棉陪在他右侧，腰间挂着短剑。
他举杯致意，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坐下用餐。大部分时间，他在观察。
东侧席位上有三人并排而坐，都穿着灰蓝布衣，看似寻常。但他们吃饭的动作太整齐，筷子起落几乎同步。这不是巧合。
西南角一张桌上，一名独眼男子始终没动筷。他左手按在桌面下，那里应该藏着武器。他的右脚微微向外撇，随时可以发力蹬地起身。
北街方向来了四个骑马的人，迟到半个时辰。他们穿着普通麻衣，但马鞍下的皮革是新的，缰绳上有暗纹。那是西域某小国贵族才用的制式。
林玄记下了他们的位置。
宴会进行到一半，一名少年突然冲进场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林大侠！我师父让我来找你！”少年满脸泪痕，“我们村被一群黑衣人洗劫了，死了十几个人！他们说是您下令的，说您要清理不服之人！”
全场瞬间安静。
林玄放下筷子，看着那少年。
“你说什么？”
“他们穿着和您一样的黑袍，领头的还拿着一面旗，上面写着‘霸业’二字！”少年哭着说，“我爹临死前让我来找您，说只有您能救我们！”
林玄站起身，走到少年面前，扶他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李柱。”
“你们村在哪？”
“往北八十里，靠山的小河村。”
林玄回头对身边侍从说：“备马，点十名亲卫，半个时辰内出发。”
秦红棉立刻起身。“我也去。”
“好。”
有人开始议论。
“真是林大侠干的吗？”
“不可能，他刚平定西域，怎么会杀平民？”
“可那面旗……是不是有人冒充？”
“也许是试探他。”
林玄没有解释。他回到座位，喝了最后一口茶，然后起身离席。
临走前，他对负责城防的将领说：“南门照常开放，登记不变。若有形迹可疑者强行闯入，不必拦，记下特征即可。”
将领点头称是。
一行人很快集结完毕。林玄翻身上马，秦红棉紧随其后。夜风拂过，吹动大氅的一角。
他们策马出城，沿着官道向北疾驰。
身后，霸业城灯火通明，欢声依旧。
但林玄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快到子时，队伍抵达小河村。
村子静悄悄的，没有火光，也没有人声。
林玄翻身下马，拔出剑，一步步走进村口。
地上没有血迹。
房屋完好，门窗紧闭。
一只鸡从草堆里钻出来，咯咯叫了两声。
秦红棉皱眉。“没人死？”
林玄走向第一户人家，敲门。
门开了，一个老妇探出头。“谁啊？”
“我们是路过官兵，听说这里出了事。”
“哪有什么事？”老妇嘟囔，“前几天是有几个外乡人来问路，别的啥都没有。我们好好活着呢。”
林玄退回村口，看向那个叫李柱的少年。
少年脸色煞白，双腿发抖。
林玄走过去，盯着他。“谁让你来的？”
少年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忽然转身就跑。
林玄没有追。
他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的黑暗。
秦红棉走过来。“是圈套。”
“是试探。”林玄说，“有人想看看我会不会为一句谣言连夜奔袭。我想看看，他们敢不敢编得更真一点。”
他翻身上马。“回城。”
队伍调转方向，重新踏上归途。
凌晨时分，霸业城南门仍在开放。灯笼高挂，守卫值守。登记簿上又添了十几个名字。
林玄进城后直奔府邸，命人将今日所有入城者名录再送一遍。
他坐在灯下，一页页翻看。
忽然，他在某一页停下。
这个名字，昨天不在名单上。
今天却出现了。
而且登记的时间，正好是他离开城池的那个时辰。
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
外面传来打更声。
三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