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佳人相伴,情深意浓共欢颜
清晨的阳光照进营地,林玄站在高台下,手里拿着今日分工表。阿碧走来,将一叠纸递到他手中。
“这是新增的材料流程单,已经发下去了。”她说。
林玄接过,翻了一页。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匹白马停在营门,任盈盈翻身下马,紫裙轻扬,发间玉簪微晃。
她快步走来,目光先落在林玄脸上,随即转向阿碧。两人并肩而立,神情自然,手中都拿着图纸和笔册。她嘴角一翘,语气带笑:“我来晚了?你们倒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林玄抬头看她,“你来了。”
“我不来,难道等你忘了我?”她走近几步,目光扫过工地,“这地方比我想的要大。”
阿碧轻声道:“圣姑一路辛苦。我们刚查完一批松木,发现有人往木心里填沙。”
“哦?”任盈盈挑眉,“你还管这些事?”
“她管得比我还细。”林玄接过话,“从规划到查验,每一步都在盯。”
任盈盈看着阿碧,眼神里多了分认真。片刻后笑了,“难怪你总说她不可替代。”
阿碧低头,指尖轻轻摩挲纸页边缘,“圣姑夸我了。”
三人站了一会儿,林玄道:“去院里坐吧。”
小院在营地东侧,原是歇脚处,如今摆了竹椅、茶几,墙角放着琴案。阿碧昨日插的野菊还开着,花瓣沾了些尘,但未落。
任盈盈坐下,伸手拂了拂袖口,“你这地方,倒是越乱越有生气。”
“乱的是外面。”林玄坐在她对面,“里面的事,一点没乱。”
阿碧起身泡茶,动作轻缓。水沸后倒入粗陶杯,茶色微黄,香气清淡。
任盈盈端起杯,吹了口气,“你在衡山时可不是这样。那时你眼里只有杀局和算计。”
“那时还没人帮我理这些事。”林玄看向阿碧,“也没人愿意留下来。”
阿碧正低头整理纸张,听见这话抬了下眼,又迅速垂下。
任盈盈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问:“你怕我说你抢人?”
阿碧摇头,“我知道你是谁,也知他对你如何看重。”
“那你怕什么?”
“我怕……”她声音低了些,“怕自己不够好。”
林玄放下茶杯,“你够好了。若没有你,这座城连地基都打不稳。”
任盈盈笑了,“你倒会说话。可你说她好,那我呢?我是不是也够好?”
林玄看着她,“你也一样。”
“真的一样?”她身子前倾,“我在黑木崖替你挡过刀,在洛阳为你传过信,你被困少室山,是我带人杀进去接你出来。这些,她都没做过。”
阿碧手指一顿。
林玄沉默片刻,“你做的,我都记得。但她做的,我也忘不了。”
“所以呢?”任盈盈盯着他,“你要两个都要?”
林玄没答。他闭上眼,发动时间凝滞。
世界停下。
风不动,烟不散,茶杯上方的热气凝成一条直丝。他睁眼起身,走到任盈盈身边。
她脸上仍带着笑,眼角却有一丝极淡的湿润,像是强压下的情绪终于漏了一点。他又走向阿碧,见她手指按在纸上,指节微微泛白,嘴唇轻动,像在默念一句话。
五秒将尽,他回到原位,闭眼。
时间恢复。
茶杯轻晃,余温尚存。
他睁开眼,站起身,走到两人中间,一手搭在任盈盈肩上,一手放在阿碧肩头。
“我不问你们愿不愿共处。”他说,“我只问自己——我能承受失去哪一个吗?”
二人皆怔。
任盈盈仰头看他,眼神复杂。阿碧低头,呼吸变慢。
“不能。”林玄说,“一个都不能。”
任盈盈慢慢笑了。她抬手覆上他的手背,“你要是敢说不要我,我现在就走。”
“我知道你会。”林玄握了握她的肩,“所以我不会说。”
阿碧也抬眼,轻轻点头。
任盈盈站起身,走到琴案前,掀开琴布。七弦齐整,无尘。
“我弹一曲。”她说。
手指落下,音起。节奏清利,不拖不缓,如山涧奔流。林玄靠在栏边,听着,想起她在金盆洗手会上为他吹箫掩护,指尖染血也不停。
一曲将尽,阿碧取箫合奏。
箫声柔,与琴音交错却不乱。一个刚,一个软,竟融得自然。林玄闭目,听得出神。
乐声停。
“你什么时候学会配曲的?”任盈盈问。
“一直会。”阿碧轻声说,“只是以前没人弹琴。”
任盈盈笑了,“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林玄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放在桌上。
“这是霸业城主印。”他说,“今后凡重大决策,需三人共同签署方可执行。一方反对,便不得行。”
任盈盈挑眉,“你把权分给我们?”
“不是分。”他说,“是托付。”
阿碧看着玉牌,指尖轻轻碰了下,“这太重了。”
“对别人是重。”林玄看着她们,“对你们不是。”
任盈盈拿起玉牌,翻看了一遍,放回桌上。“好。我答应你。”
阿碧也点头。
林玄坐下,“城南的地基已铺完,下周开始砌墙。工造组报说人手够,但缺两架大型吊架。赵岩正在画图,打算用双轮绞轴。”
“我可以调日月神教的工匠来。”任盈盈说,“他们擅机关结构,十年前修过黑木崖三层箭楼。”
“那就写信。”林玄说,“三日内要人到。”
“市集那边呢?”阿碧问,“原定下月初开张,现在物料查验加了两道手续,进度会不会拖?”
“不会。”林玄说,“陈九建议把临时摊位提前设在东坡,先做小宗交易。巡防组已在划区。”
“学堂呢?”阿碧又问,“孩子们等不及了。”
“图纸定了。”林玄说,“就在西区高地,背风朝阳。第一批先生已有五人应召,都是外地避祸的读书人。”
任盈盈听着,忽然说:“你这城,不像江湖人的城。”
“我不想建一个只住武夫的地方。”林玄说,“我想让人能活,能读书,能安心睡觉。”
“所以你才留她们?”她看向阿碧。
“所以才留你们。”林玄说。
任盈盈不再说话。她靠在椅背上,望着天。
阿碧起身续茶,手略抖,热水溢出杯沿。她拿布擦了擦,继续倒。
林玄看着她,忽然说:“你昨晚没睡好?”
她摇头,“还好。”
“别熬了。”他说,“查验的事交给副手,你只需抽查。”
“我想亲眼看。”她低声说,“不能再出错。”
“不会再出。”林玄说,“我已经让巡防组每日换岗路线不固定,所有关键环节双人签字。想动手的人,没机会。”
任盈盈冷笑一声,“你这么严,不怕寒了人心?”
“寒心的是毁城的人。”林玄说,“不是护城的人。”
“可你再强,也不能一直盯着。”任盈盈说,“你需要帮手,不止一个。”
“我有你们。”林玄说。
三人安静下来。
远处传来号子声,工人们开始搬运石料。铁链拖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任盈盈忽然起身,“我去看看那批新到的吊架图纸。”
“赵岩在西棚。”林玄说。
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晚上一起吃饭?”
“好。”林玄说。
她笑了笑,走了。
阿碧坐着没动。风吹起她鬓边一缕发,她抬手别到耳后。
林玄看着她,“你有话想说?”
她犹豫了一下,“她……很强。”
“她一直很强。”林玄说。
“我怕我跟不上。”阿碧说,“你身边需要的不只是个记账的人。”
林玄起身,走到她面前,“你早就不是记账的人了。你是这座城的根。”
她抬头看他,眼睛有点红。
林玄伸出手,轻轻擦掉她眼下一点灰尘。
“别哭。”他说,“你一哭,我就觉得这城还没建好,我就输了。”
阿碧吸了口气,点头。
林玄拉她起来,“走,去看看地基。”
两人走出院子,阳光正烈。工地上人影来回,铁锤敲打声不断。
走到南墙地基处,陈九迎上来,“林主管,混凝土层已压平,明天可以立第一层砖。”
“标线都打了?”
“打了三遍,不敢错。”
林玄蹲下,用手摸了摸地面。水泥尚未完全干透,表面平整,无裂痕。
他站起身,“很好。”
阿碧站在旁边,看着这片开阔地,忽然说:“以后这里会有很多孩子跑。”
“会有。”林玄说。
“会有树,有花,有学堂的钟声。”
“会有。”
“会有家。”
林玄转头看她。
她望着前方,嘴角微微扬起。
林玄握住她的手。
远处,任盈盈正走进西棚,掀开帘子进去。赵岩站起来,手里拿着图纸。
林玄没有动。他拉着阿碧的手,站在阳光下,看着那片空地。
工人们从旁边走过,有人喊了声“林主管”,他点头回应。
阿碧靠在他肩上。
林玄闭了下眼。
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任盈盈从西棚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图,朝他们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