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决定整个暑假都留在沪市,除了偶尔和徐明宇的别墅,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呆在老房子里。午后的老房子沉浸在七月的静谧里,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苏和盘腿坐在书房的地毯上整理文献,梁远清则在书桌前批改学生的论文,偶尔传来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老公,这个词组怎么理解比较好?”苏和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梁远清放下钢笔走到她身边,俯身看向她指着的段落。“这里啊...”他拿起铅笔在稿纸边缘写下注释,清瘦的手腕从衬衫袖口露出,隐约可见凸起的腕骨。
这样的日常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每天早晨,梁远清会为苏和准备简单的早餐,然后各自在书房工作。午休后,他们会一起阅读或散步,在附近的老街巷里寻找美食。晚上则靠在沙发上分享一天的收获,偶尔为某个学术问题争论不休。
“要不要休息一下?”梁远清看了眼时钟,“去阳台喝杯茶?”
苏和正要回答,手机突然响起。看到屏幕上“小叔”两个字,她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和和,”徐明宇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你姐这几天身体不适,明晚有个业内晚宴,你陪小叔去吧。”
“小叔,我...我不行,”苏和紧张地握紧手机,“我没参加过这种场合,怕是会给您丢脸...”
“就这样定了。”徐明宇的语气不容拒绝,“下午你姐会提前下班带你去选礼服。以后你要接管律所,这些场合总要适应的。”
挂断电话,苏和求助般地看向梁远清。他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去吧,你是宇哥的亲侄女,君和未来的接班人,迟早要面对这些。”
“可是姐还那么年轻,他们也许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梁远清的眼神黯淡下来,拉着苏和在沙发坐下:“姐不会再生了。这些年,他们做了三十多次试管,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记得有一次,姐在手术台上大出血,差点没救回来。医生说她从小体弱,流产后又没好好调理,子宫壁薄得像纸...这些年来,她中药西药从没断过,每次失败都强颜欢笑,说下次一定会成功。”
苏和这才明白,为什么梁远筝总是用那种近乎贪婪的目光看着街上的孩童,为什么她提起孩子时会不自觉地抚摸小腹。
“所以姐才说,让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姓徐...”苏和喃喃道。
“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弥补宇哥。”梁远清叹了口气,“虽然宇哥从来不在乎这些。”
傍晚的余晖透过窗户,为书房镀上一层暖金色。苏和靠进梁远清怀里,突然说:“老公,我要给你生好多孩子。我在乡下长大,身体底子好,一定没问题。”
梁远清被她的直白逗笑了,轻抚她的长发:“傻丫头,现在实行计划生育,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
“说不定过几年政策就变了呢?”苏和仰起脸,眼里闪着期待,“也许可以生两个,甚至三个。我要让这个家重新热闹起来。”
“等政策真的放宽,我都是小老头了。”梁远清捏捏她的鼻子,语气宠溺中带着些许落寞,“到时候恐怕都力不从心了。”
苏和紧紧抱住他:“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最爱的梁先生。”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书房里渐渐暗下来。他们相拥着坐在暮色中,谁也没有起身开灯。窗外传来归家鸟儿的啼鸣,为这个夏日的黄昏增添了几分温馨。
对苏和而言,生育不再只是爱情的延续,更是一种责任——对徐明宇夫妇的慰藉,对梁家血脉的传承,也是对那段缺失的亲情的弥补。而在梁远清心中,这个年轻妻子带来的不仅是爱情的甜蜜,更是让整个家族重新焕发生机的希望。
夜色渐浓,他们终于起身准备晚餐。厨房的灯光下,两个身影默契地配合着,偶尔相视一笑。在这个寻常的夏日傍晚,关于未来的种子正在悄悄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