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热气腾腾的饺子,屋外的寒意显得更加刺骨。苏和抢着收拾完碗筷,洗净双手,才和梁远清一同向周教授道别。周教授送到门口,再三叮嘱他们路上小心,看着两人并肩走入夜色,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刚走出楼道,一股强劲的冷风便迎面扑来,苏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她一直有痛经的毛病,每次生理期前几天,尤其是遇冷,小腹就会坠胀酸痛。今晚这寒风一激,熟悉的绞痛感立刻一阵紧似一阵地袭来,比往常似乎更剧烈些。她强忍着走了几步,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冷汗,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抽气声:“嘶……”
一直走在她身侧稍前方的梁远清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停下脚步,转身关切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路灯下,她的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显然在忍受痛苦。
苏和有些难为情,但疼痛让她无法掩饰,只好低声说:“没……没事,就是……来例假了,肚子有点疼。”
梁远清闻言,眉头立刻蹙了起来。他知道女孩子这时候最怕受凉,看她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的样子,心里一阵揪紧。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弯下腰,背对着她,沉声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不行不行!”苏和连忙摆手拒绝,急切地说,“梁老师,您腰不好!我自己能走,慢慢走回去就好……”她怎么能让他背?他的腰伤那么严重,平时久坐都难受,何况背着她走路?
“别逞强!”梁远清的语气带着罕见的命令口吻,不容置疑,“快点,天冷,越待着越凉。我的腰没事,背你的力气还有。”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背影在路灯下显得坚定而可靠。
看着他固执的背影,再感受到小腹一阵紧过一阵的绞痛,苏和犹豫了。最终,疼痛和那份潜藏的依赖感战胜了顾虑,她小心翼翼地趴到了他的背上。
梁远清稳稳地托住她的腿弯,直起身子。他的背脊并不算特别宽阔,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趴在他背上,能闻到他大衣领口传来的淡淡皂角清香和一丝熟悉的书卷气。他将她往上掂了掂,调整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然后迈开步子,走得异常平稳,仿佛生怕一点颠簸会加剧她的不适。
“冷的话就把脸埋起来。”他侧过头,低声说。
苏和“嗯”了一声,将发烫的脸颊轻轻贴在他厚实的大衣上。这种感觉……莫名地熟悉。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父亲老苏身体还硬朗的时候,每次她走累了,或者在外面玩疯了耍赖,父亲也会这样弯下腰,笑着说:“来,爸爸背我们家小和和回家!”父亲的背,也是这样的温暖,这样的让人安心。渐渐地,身体的疼痛似乎被这份温暖和安全感缓解了,加上一天的疲惫,苏和在梁远清平稳的步伐中,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温热的气息拂过梁远清的颈侧。
感受到背上的人儿放松下来甚至睡着了,梁远清的脚步放得更轻更慢了。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呼吸,尽量让背部保持平稳,哪怕腰后已经开始传来熟悉的酸胀和刺痛,他也咬牙忍着。这一段回他公寓的路,平日里走起来不过十几分钟,今晚他却走了将近半小时。每走一步,都承载着难以言说的温柔与克制。
终于到家,他极其缓慢地蹲下身,将苏和轻轻放在客厅沙发上,然后才直起腰,忍不住用手按住了后腰,深吸了几口气缓解疼痛。他看着沙发上蜷缩着、睡得正熟的苏和,脸上还带着一丝病弱的苍白,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没有叫醒她,而是转身走进厨房,找出老姜和红糖,仔细地煮了一碗滚烫的姜茶。
他端着姜茶回到客厅,轻轻唤醒苏和:“和和,醒醒,喝了姜茶再睡,会舒服点。”
苏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他手中的碗,顺从地坐起身。梁远清甚至没有让她自己动手,而是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仔细吹温了,才喂到她嘴边。辛辣中带着甘甜的液体滑入喉咙,一股暖流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小腹的寒意和疼痛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不少。
喝完姜茶,梁远清扶她到卧室床上躺下,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他俯下身,指尖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一个轻柔如羽毛般的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额头上。“睡吧,好好睡一觉就不疼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充满了催眠的力量。
就在他准备直起身离开时,苏和却从被子里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角,眼神带着一丝朦胧的依赖和怯怯的请求:“梁老师……您……能不能陪陪我?就一会儿……”
梁远清的心猛地一颤。他看着女孩眼中流露出的脆弱和信任,所有理智的拒绝都化为了乌有。他在床沿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像哄孩子一样,有节奏地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哼着不知名的、舒缓的调子。“好,我陪你,睡吧,和和,我在这儿……”
在他的安抚下,苏和很快再次沉入梦乡,这一次,她睡得格外安稳香甜,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浅浅的、满足的笑意。而梁远清,就这样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她,直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