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在颠簸中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被塞在一辆马车的暗格里,口被布团塞住,手脚也被牢牢捆住。马车正在疾驰,颠得他浑身疼痛。
外面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说的是带北方口音的汉语:
“得手了就好,主人必定重赏。”
“那宋慈恐怕已经发现,得赶快出城。”
“放心,西门守备是我们的人,已经打点好了。”
李欢心中大惊,这些人不仅要令牌,还要将他掳出城去!一旦落入金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他悄悄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束缚,但绳索捆得极紧。暗格空间狭小,连翻身都困难。就在他几乎绝望时,忽然摸到腰间一个硬物——是宋慈赠他的那瓶金疮药!
李欢心中一动,小心地用被反绑的手摸索着取出瓷瓶。他记得这瓷瓶质地细腻,边缘锋利。或许...
他艰难地调整姿势,用瓷瓶边缘磨蹭绑手的绳索。一下,两下...瓷瓶割破了他的手腕,鲜血直流,但他咬牙坚持。
马车突然减速,外面传来守城士兵的盘问声:
“这么晚出城,有何急事?”
“家中老母病重,赶着回去见最后一面。”车夫答道,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
李欢趁机更加用力地磨蹭绳索。快了,就快了...
“放行!”士兵的声音传来,马车再次启动。
就在这一刹那,李欢终于磨断绳索!他迅速扯出口中布团,解开脚上的捆绑。
怎么办?跳车?还是...
他灵机一动,从暗格缝隙中看到车夫的后背。悄悄推开暗格盖板,李欢猛地扑出,一把勒住车夫的脖子!
“停车!否则我掐死他!”李欢对旁边的另一人喝道。
那人显然没料到这变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拉紧缰绳。马车猛地停下,马匹嘶鸣。
“你...你怎么...”被勒住的车夫艰难地喘息。
李欢冷笑:“你们的计划落空了!”他迅速从车夫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抵在他喉间,“说!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里?”
另一人见状,悄悄将手伸向怀中。李欢眼疾手快,一脚踢中他手腕,一柄匕首应声落地。
“别动!”李欢厉声道,“否则我先结果了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举着火把的官兵疾驰而来,为首者正是宋慈!
“李欢!坚持住!”宋慈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清晰。
那两个金国细作见大势已去,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咬破口中毒囊,顷刻间口吐黑血,气绝身亡。
李欢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这才真正体会到这些细作的决绝和可怕。
宋慈带人赶到,见状立即下令:“检查尸体,搜查马车!”
“大人,您怎么找到我的?”李欢又惊又喜。
宋慈指着李欢流血的手腕:“你的血滴在路上,我们循迹追来。”他查看李欢的伤势,“还好及时。”
差役从马车暗格中搜出一些文书和那包特殊的官银,却不见令牌。
“令牌不见了!”李欢惊呼。
宋慈面色凝重:“想必是被他们转移了。不过,我们有了这些证据,足以开始收网了。”
回到提刑司,宋慈立即提审所有在押的李家族人。在确凿的证据和宋慈的审讯技巧下,很快有人崩溃招供。
原来,李甲早在半年前就与金国细作勾结。对方许诺,若能取得李家令牌并控制那支隐藏力量,就助他在南宋谋得一官半职,并赏金千两。
为实施计划,李甲先是拉拢贫困的族人,许以重利;又威胁利诱邵氏,让她充当诬告的棋子;甚至买通县令任虎,确保案件能快速定谳。
“那些官银从何而来?”宋慈厉声问。
一个族人颤抖着回答:“是、是李甲给的。他说是从一个军中大人那里得来的...”
“军中大人?”宋慈追问,“是谁?”
“小的不知,只听说是什么...转运司的大人...”
宋慈与李欢对视一眼,心中骇然。转运司负责军需粮草,若那里都有金国细作,情况就十分危急了。
次日清晨,宋慈调集人手,突袭了李甲与细作接头的醉仙楼,抓获三名潜伏的金国细作,搜出大量密信和那枚失踪的令牌。
在铁证面前,细作不得不招供。原来金国计划通过控制李家的隐藏力量,在宋金边境制造混乱,配合金军南下。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确实买通了转运司的一名官员,窃取军饷作为活动资金。而那名官员,竟是...
“钱塘县尉,赵德芳?”宋慈看着供词,难以置信。
县尉负责一县治安,若他是金国细作,后果不堪设想!
宋慈当即下令秘密逮捕赵德芳。当差役闯入赵府时,赵德芳正在焚烧文书,见事情败露,拔剑自刎而死。
在他的府中,搜出了与金国往来的密信和大量赃银。更令人发指的是,还有一份潜伏在南宋各要害部门的细作名单!
“立即八百加急送赴临安!”宋慈下令,“务必呈交枢密院!”
半个月后,朝廷钦差抵达钱塘县,宣布圣旨:所有参与叛国阴谋者,一律严惩不贷;宋慈破案有功,擢升三级;李欢忠勇可嘉,赐匾表彰;李府家产悉数归还。
公堂之上,李家族人一个个面如死灰,被押赴刑场。李彪在临刑前痛哭流涕,对李欢忏悔:“欢哥儿,我们错了!贪心不足,害人害己啊!”
李欢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些族人。他们为贪欲所惑,背叛家国,最终自食恶果。
走出县衙,阳光明媚。百姓们纷纷向李欢道贺,称赞他的勇气和忠诚。
老管家李福早已等在门外,泪流满面:“公子沉冤得雪,老爷夫人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
李欢仰望蓝天,长舒一口气。这场风波终于平息,但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
回到李府,他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祠堂,在父母灵位前焚香祷告:
“父亲母亲,孩儿不负所托,守住家业,保全名节。从今往后,定当以家国为重,光耀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