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离开,李世民幽幽一叹,既然都已知晓,那便无需隐藏,朕的江山无人能威胁,既然有威胁就把它拔掉!
想到此李世民对着殿外喊道:“大伴!”
张阿南迅速推门而入,显然他也看到了长孙皇后含泪离开,这个时候自然不敢耽搁,
“老奴在!”
“拟旨!”
负责起草圣旨的中书舍人进入殿内将绢黄纸铺开,张阿南在其旁监督。
而李世民在殿内来回踱步片刻,念道:
北燕王李承乾,朕之嫡子。
昔罢其东宫储位,仍授北燕王爵,命就藩幽州及周遭七州,
冀其离京自省,谨守臣节。
然其未行就藩之礼,尚在途次,先于长安辇毂之下,逞残暴之性,纵容手下屠戮百姓,
致闾里惶恐、市肆萧索。
更敢戕害朝廷官吏,视国法如虚文,视生民如草芥。
罪迹昭彰之日,竟怀畏罪之心,私逃就藩途路,欲避刑责,其行益发悖逆!
律载贵贱同科,古训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朕虽为君父,岂容亲者乱法、逃罪?”
李世民盯着墨台里漆黑的墨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
“今……削去李承乾北燕王封号,罢其幽州及周遭八州封地,贬为庶民,着沿途官吏即刻截获收押,押赴长安安置。
终身不得离徙所,不得与宗室、朝臣、地方官吏通音信。
朕治天下,以法为纲,虽亲不徇私,虽贵不赦罪。
自今往后,若有敢效承乾残暴害民、违法逃罪者,无论身份尊卑,朕必命有司穷治其罪,诛无赦!
李世民缓缓吐出一口气,“告诉中书,以及门下,此事朕意已决!无需商议!”
张阿南拿着起草的圣旨退下,前往中书省与门下省,准备发布圣旨!
李世民自语:“承乾,若是见到这圣旨,你能乖乖回到长安,朕可保你平安富贵,若你还是抗旨不遵,那么你也莫要怪父亲……”
“世家这盘棋局,朕算透所有,唯独算漏了你,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般结局,不过世家已然将七寸送到朕的手中,这棋局掀了也未尝不可!”
是的,这是李世民给李承乾的最后一次机会,可无论是李承乾还是李世民其实心里都清楚,
回头,有些东西一旦开始是无法回头的!就如当初那般还是秦王的他,不也是在手下人的裹挟下发动了玄武门!
退,终究无法退的!
立政殿,
李泰见长孙皇后回来焦急的起身,可因自身太过于肥胖,起了三次才起来,可见长孙皇后眼睛有些微红,李泰便知结果!
长孙皇后之所以能知道李世民要杀李承乾,这都是李泰的功劳,在李泰的内心之中,并不希望皇兄李承乾就这般死去!
李泰说不清这是什么原因,可能在下意识中的选择,当然选择告知长孙皇后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长孙皇后现今能坐上太子的儿子,虽然只有他一人,可能保不齐,有什么意外出现。
比如已然快六岁的李治,须知生于皇家本就早熟,李泰也怕成为皇兄李承乾那般的结局。
所以这才告知长孙皇后,这般不但能赢得其的喜爱,更是能表现出他把骨肉亲情看得极重。
而母后又是极其重感情之人,所以此次不管如何都是双收,这波优势……在他!
“母后,”李泰上前搀扶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冲其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有些勉强,“青雀,还在?母后以为你回宫了……”
李泰主动安慰,“母后,不必担忧,皇兄那儿青雀会想办法!”
闻言,长孙皇后紧紧抓住李泰的手,“青雀,莫要冲动,母后今日算是看出你父皇是铁了心的要杀你大哥,你若有大动作,你父皇会不喜,
你只需悄悄找人告知你大哥,让其赶紧逃,能逃多远是多远,最好永远不要再回长安!”
此时此刻李泰微微有些动容,没想到这个时候母后居然还在为他考虑,这内心突然有些羞愧:“母后放心,青雀明白!”
然而长孙皇后与李泰不知道的是,此刻朝中有权的大臣因李世民的一纸圣旨,已经炸开了锅……
众朝臣纷纷反对。
可在听到李世民让张阿南带的话之后,众位大臣又选择从心、从严、从速、的发布圣旨!
就这般,李承乾贬为庶民的圣旨,以极快的速度扩散而出!
是夜,幽州,蝉鸣声歇,蛙鸣渐响,月光洒落于田野,月光下银白的军队,悄然无息的靠近城门,
蓝玉半伏马背上,长枪斜挎,其目光扫过三百步外的幽州城门。
只见城头火把明明灭灭,守军抱着长矛倚在垛口打盹,偶有几声闲聊顺着夜风飘来,竟然是说嘲笑他……
蓝玉咬紧牙关,其身后大军列成黑压压的阵形,
蓝玉侧头小声道:“五姐,罗网的人该候着了吧?”
秦良玉点头:“东西北三门都有,等信号就行。”
时间悄然流逝,三更梆子刚过,城头突然传来三声短促的哨音。
蓝玉眼神一凛,抬手一挥,身后大军立刻分四路,
一路往西侧水门,一路守城外官道,一路携爬城梯扑向城墙各处,而蓝玉则是带主力直扑正门……
城根下的阴影里,罗网死士如狸猫般窜出,细铁丝勾住城墙砖缝,眨眼攀上城头。
北门守兵刚从盹中惊醒,喉咙就被利刃划开,鲜血瞬间灌满喉咙,北门罗网摸向城门栓,沉重的城门吱呀作响,
从内侧推开一道缝隙。
“杀!”蓝玉低喝一声,双腿夹紧马腹,片刻间长枪率先刺出,挑翻正门两个惊醒的守军。
主力大军紧随其后,大雪龙骑马蹄踏得青石板震颤,枪阵如洪流般涌入。
城楼上守军慌乱去摸弓箭,却发现箭囊早被慌乱的友军踢翻,而有的守军刚想喊人,就被罗网死士一个个踹下城墙,有人摔在马前,直接被马蹄踏碎胸骨。
“敌袭!敌袭!”副将的嘶吼声在城内回荡,他连滚带爬地往李绩府处跑,沿途喊人,可兵卒要么没睡醒,要么慌得找不着兵器。
副将这才想起李绩傍晚的叮嘱,悔得直拍大腿,却早已经来不及,没等集结起队伍,绕去水门的那路大军已杀到府衙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