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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乌合之众的贪婪汇聚成潮,拍向绝对理性的冰壁,其结果并非征服,而是自我毁灭的粉碎。他无需动用雷霆之火,只需借予严冬一丝寒意,便足以筑起一道由血肉冰雕组成的恐怖边界。
“仓库里堆成山的物资”、“山腰上温暖明亮、能源不断的堡垒”……这些传言经过无数次的添油加醋和绝望的发酵,终于在冰封的末世里,演化成了一个令人无法抗拒的“神话”。它点燃了幸存者眼中最后一点疯狂的火焰,将恐惧暂时压了下去。
数个挣扎在死亡边缘的小型幸存者团体,在极端饥饿和寒冷的驱使下,暂时放下了彼此间的猜忌,以一种扭曲的“联盟”形式,纠集起了四五十人。他们拿着能找到的所有“武器”——菜刀、铁棍、削尖的水管,甚至还有几把简陋的弓箭和土制猎枪,如同中世纪讨伐魔王的农民军,怀着一种混合着绝望、贪婪和虚张声势的情绪,浩浩荡荡却又步履蹒跚地踏过冰原,向着陈默的安全屋进发。
他们的人数给了他们一种虚假的勇气,一种“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他们幻想着凭借人多势众,能够逼迫堡垒的主人交出食物,或者至少能吓住对方,让他们找到可乘之机。
很快,这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眼神疯狂的“大军”,抵达了安全屋所在的山脚下,并散开形成一个松散的半包围圈,仰望着那扇巍然屹立、毫无反应的合金大门。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中爆发出杂乱而虚张声势的叫嚷。
“里面的人出来!”
“把吃的交出来!大家平分!”
“我们只要食物!不给就砸烂你的门!”
“我们知道里面有好多东西!别想独吞!”
各种威胁、哀求、咒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烦躁的声浪,撞击在安全屋冰冷的外墙上,却又显得如此无力。
安全屋内,陈默平静地看着监控屏幕上那黑压压的人群。热成像画面里,代表人体的橙色和红色光点密集地聚集在一起,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微微颤动。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既无愤怒,也无轻蔑,更像是一位程序员在看一堆即将被清理的冗余数据。
他先是操作控制台,调出了外部扩音系统。
那个冰冷的、毫无情绪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音量被调到足以压过所有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警告。你们已非法侵入私人领地。立即解散,原路返回。重复,立即解散,原路返回。任何进一步的敌对行为都将引发致命反击。这是最后警告。”
声音在空旷的冰原上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人群的喧哗被这突如其来的警告压下去了一瞬,但很快,更大的骚动爆发了。
“吓唬谁呢!”
“我们就站在这儿!有本事出来啊!”
“别听他的!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我们这么多人!”
贪婪和绝望最终碾压了那丝微不足道的理性。一些人甚至开始向前推搡,举起手中的简陋武器,做出威胁的姿态,试图冲击那道斜坡。
陈默看着屏幕上那些因为激动而越发鲜红的热成像信号,微微摇了摇头。
冥顽不灵。
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指令。
【防御协议启动:“冰封王座”】
【目标区域:主通道及前沿聚集区。】
【武器单元:隐蔽式广角雾化喷口(编号A1-A7),启用。】
【内容物:预加热清水(避免管内冻结)。】
【执行。】
指令下达的瞬间——
“嗤——!”
一阵轻微却密集的泄气声从堡垒外墙底部和一些伪装成岩石的装置中响起!
紧接着,大片温度略高于环境(但也接近冰点)的水雾,呈宽阔的扇形,无声无息地向着人群最密集、叫嚣最凶的前排区域喷涌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水雾让疯狂的人群愣了一下。
水?
只是水?
甚至还有点微温?
一瞬间,有些人甚至产生了可笑的错觉——对方是不是屈服了?在用这种方式表示缓和?
然而,这个念头在他们的脑海中存在了不到半秒。
致命的效应在瞬间显现!
零下五十度的极寒空气,成为了最高效的制冷剂。
那些喷洒出的水雾,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落下,就在接触到空气的刹那,瞬间凝结!
细小的水珠瞬间变成锋利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冰晶!
更多的水雾则直接覆盖在了前排所有人的身上——他们的衣服、头发、裸露的皮肤、以及他们手中的武器上!
“咔咔咔咔——”
一阵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的冻结声响起!
那些前一秒还在挥舞手臂、张口叫骂的人,动作猛地一僵!
他们的头发、眉毛、胡须瞬间结满了厚厚的白霜,变得硬邦邦!
他们湿透的棉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如同覆盖了一层冰甲!
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感到一阵刺骨的灼痛,随即彻底失去知觉!
他们的眼睫毛被冻得粘在一起,张口想喊,却发现呼出的热气瞬间在嘴唇上冻结,甚至将上下唇粘住!
更可怕的是,脚下被水雾浸湿的地面瞬间变成了一片光滑无比的冰镜!
“啊——!”
“呃……!”
“我的眼睛!”
“动……动不了了!”
惊恐的、变调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很快又低沉下去,因为发声器官也被迅速冻结。
短短十几秒内!
冲在最前面的二十多人,彻底变成了一群姿态各异的、覆盖着白霜的冰雕!他们保持着前进、呼喊、挥舞武器的动作,却被永恒的严寒瞬间凝固,脸上定格着惊恐、错愕、以及难以置信的表情。有的伸手向前,有的张嘴咆哮,有的踉跄欲倒……组成了一幅极端残酷、却又带着诡异雕塑感的死亡群像!
后面的人完全吓傻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刚才还活生生的同伴,在几声奇怪的喷响后,就变成了一个个冒着丝丝寒气的冰雕。没有爆炸,没有枪声,没有箭矢,只有一片死寂的、迅速蔓延的冰冻。
恐惧,如同冰原上最刺骨的寒风,瞬间吹透了每一个人的骨髓。
“魔……魔鬼!!!”
“妖怪啊!!!”
“跑!快跑啊!”
崩溃只在一瞬间。
剩余的幸存者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彻底失去了所有勇气和贪婪,只剩下最原始的逃生本能。他们丢下武器,转身就连滚带爬地疯狂逃窜,许多人因为在极度恐惧中踩到光滑的冰面而狠狠摔倒在地,然后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冰原,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几分钟内,所谓的“大军”便彻底溃散,消失在苍茫的冰原上。
山脚下,只留下二十多尊栩栩如生的人形冰雕,静静地矗立在凛冽的寒风中,围绕着那座沉默的黑色堡垒,构成了一道令人胆寒的、绝对禁止靠近的死亡界线。
安全屋内,陈默关闭了防御系统。
控制台屏幕上显示着【“冰封王座”协议执行完毕。威胁解除。】的字样。
他看了一眼窗外那排新的“装饰品”,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他在日志中记录:
【事件33:多方幸存者团体联合冲击(约45-50人)。】
【应对:启动“冰封王座”协议,使用广域水雾喷射。】
【结果:前沿约25个单位被瞬时冻结(功能性毁灭),其余单位溃散。无装备损失。】
【效果:区域性威慑力大幅提升,“安全屋不可侵犯”认知广泛建立。】
【备注:低温环境下,水是最高效且具威慑力的非对称防御资源。】
记录完毕,他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窗外的冰雕群,在惨淡的月光下,闪烁着诡异而冰冷的光泽。
从此,“山上的堡垒”不再只是一个充满诱惑的传说,更是一个伴随着极致恐惧的、关于绝对力量和冰冷死亡的——恐怖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