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巢穴”，四个人跟“铁爪”围在技术区那张用复合板拼起来的大桌子边，气氛凝重得像在给“老心梗”地热机组开追悼会。桌上摊着的手绘地图和偷拍回来的照片，被阿哲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标注得跟小孩涂鸦似的。
“兄弟们，姐妹们，还有这位犬兄，”陈默用激光笔点在堡垒照片上，红光晃得人眼晕，“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铁王八’壳硬得能崩掉牙，但咱家这‘老心梗’……”他侧耳听了听地热机组那有气无力的“吭哧”声，“怕是熬不过下一个礼拜了。咱得从这‘大户人家’身上，抠出点救命粮。”
阿哲顶着俩媲美国宝的黑眼圈，眼珠子却亮得跟探照灯似的。他“哗啦”一下展开几张热成像和光谱分析图，动作大得差点把桌上的螺丝刀震掉。
“我跟林风姐熬了个通宵，把带回来的数据嚼碎了分析，”他声音沙哑但语速飞快，“好消息是，咱们的目标——外围能源区，防卫等级确实是‘鸡蛋壳’最薄的地方。坏消息是，这‘薄’也是相对堡垒主体而言，该有的玩意儿一样不少。”
他放大一张燃料罐区的细节照片，指着上面几个不起眼的小黑点：“看见没？震动感应贴片，直接贴在罐体上，蚂蚁爬上去都得报警。罐区外围地上，埋着压力感应网格，承重超过二十公斤就触发。还有这个——”他又切到另一张变电房外部的图，“激光绊线阵列，高低错落，肉眼几乎看不见，但连只鸟飞过都能被切成寿司。”
秦雨墨抱着手臂，食指无意识地在臂弯上敲着，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自动防御呢？”
“有，但不多。”林风接话，调出她编写的监控日志，“燃料区和变电房外围各有一个自动机枪塔，型号不明，但根据其基座和供电线路判断，射界覆盖主要通道，但有大约左右各十五度的死角，被建筑自身遮挡。它们的反应逻辑我们推测是：感应器初级报警后，机枪塔激活，扫描威胁，确认后开火。中间有大约3-5秒的识别延迟。”
“3到5秒……”陈默摸着下巴，“够干点啥了。”
“够你冲进去，但不够你搬东西出来。”阿哲泼了盆冷水，“所以关键不是冲，是‘溜’。我们的潜入路线必须完美避开所有一级感应器，实在避不开的，就需要这个——”
他从工作台下拖出个小箱子，打开，里面是几个烟盒大小的黑色设备和一堆纽扣电池似的东西。“微型宽频干扰器，我改造的，能对特定频率的简易感应器进行短暂（最多10秒）的饱和干扰，让它暂时‘失明’。但只能对付无智能连接的独立感应器，对联网的、或者带自检功能的没用，用了反而会触发更高级别的警报。”
“还有这个，”他又拿出几双看起来厚实不少的靴子和手套，“临时性热屏蔽袜和手套，里面编了金属网和相变材料，能最大程度隔绝体温辐射，但效果只能持续半小时左右，而且行动会稍微受影响。”
秦雨墨拿起一只靴子掂了掂：“行动计划必须像外科手术一样精确。我们可能只有一次机会，一个环节出错，全盘皆输。”
“目标优先级呢？”陈默问，“咱们不能太贪，但也决不能白跑一趟。”
阿哲早就准备好了，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清单，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
S级（拼命也要搞到手）：
高浓度地热工质（银色罐装，标签有Δt符号）。这是命根子，至少搞两罐，一罐救急，一罐让林风姐分析成分。
标准接口高能燃料棒（蓝色\/金色圆柱体，储存在防辐射柜里）。弄到一根就血赚。
A级（看见了就别放过）：
小型涡轮发电模块（带有‘c.c.A.-GEN’标志的银色方箱）。
高效板式换热器核心（多层金属板叠起来的方块）。
能源控制系统的备份数据卡\/硬盘（任何看起来像存储介质的东西）。
b级（顺手牵羊）：
特种工具（尤其是匹配他们设备接口的）。
优质线缆和接头。
未开封的冷却剂或润滑油。
“老陈，到时候你进去，就跟逛超市似的，照着这清单拿！眼睛要毒，手要快！咱那‘口袋’能装，就给我往满了装！，往死里装，把他们全部装完都可以，别跟他们客气！”阿哲说得唾沫横飞。
陈默看着清单，哭笑不得：“哲哥，你这是让我去‘借’东西，还是去抄人家技术部的家啊？”
“废话！风险跟收益成正比！”阿哲瞪眼，“咱这是提着脑袋干活，不一次捞够本，对得起‘铁爪’兄弟带路，对得起林风姐熬夜分析，对得起雨墨姐跟你去拼命吗？”
“铁爪”听到自己名字，耳朵动了动，低呜一声，用脑袋蹭了蹭陈默的腿，仿佛在说“我看好你哦”。
林风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补充：“我会全程提供信息支持，尽量提前预警巡逻队和无人机。但如果需要我进行主动电子干扰来制造机会，时间窗口会很短，而且有暴露我们通讯频率和手法的风险。这个决定需要你们现场来做。”
秦雨墨已经在地图上用红蓝两色笔画出了三条可能的潜入\/撤退路线，并在关键节点标注了时间和行动要点。“我们需要演练，至少模拟两遍。特别是应对突发状况——比如感应器比预计的多，或者目标物品被固定在难以快速收取的位置。”
陈默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那个被灯光环绕的堡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震撼或渴望，而是一种猎手锁定猎物要害时的冷静与锐利。
“阿哲，给你一天一夜，把所有装备调试到最佳状态，准备至少两套备用方案。雨墨，我们下午开始路线模拟和应急演练。林风，继续盯着他们，尤其是今晚到明晚的活动规律。”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目光扫过同伴们或疲惫、或紧张、或兴奋的脸。
“明晚，等那‘铁王八’睡得最沉的时候……”
他顿了顿，嘴角那丝弧度带着冰原猎食者般的寒意：
“咱们就去给这‘阔邻居’，上一堂生动形象的课——论末世环境下，能源储备的‘共享’与‘风险分散’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