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南极……格罗夫山脉……”
信号，戛然而止。
林风的瞳孔，猛地收缩。
南极？
“怎么了？”
慕容雪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出事了。”林风没有隐瞒，将那段截获的求救信号公放了出来。
嘶哑、绝望的男声，在寂静的控制室里回荡。
慕容雪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观察者三号基地？”她立刻识别出了这个代号，“这是我们与多国合作的深空探测前哨站！理论上是全球最机密、最安全的地点之一！”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通过加密热线，将这份情报上报。
“高局长，‘沙盘’截获到一段来自南极‘观察者’基地的求救信号，疑似遭到‘黄金之手’攻击！”
线路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让慕容雪都感到一丝不安。
终于，高建军那疲惫却异常凝重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
“原地待命，不要有任何动作，重复，不要有任何动作。”
“嘟……”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
慕容雪愣住了。
这反应，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
第九安全局，最高指挥中心。
气氛，已经不能用凝重来形容。
是冰封。
副局长赵国强，正站在全息屏幕前，唾沫横飞。
“陷阱！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陷阱！”
他指着屏幕上标记出的南极坐标，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南极！‘黄金之手’费尽心机，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目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引诱我们派出最精锐的远征力量！一旦我们的舰队和特种部队深入那片绝地，他们就会引爆早就设置好的陷阱！”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委员。
“而我们内部，恰好就有人，如此‘及时’地，为我们送上了这份‘求救信号’！”
“我提议！以危害国家安全的最高罪名，立刻对代号‘沙盘’的所谓‘英雄’，进行最高级别的隔离审查！”
赵国强的声音，掷地有声。
几名立场摇摆的委员，立刻附和。
“赵副局长言之有理！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沙盘’的身份至今成谜，权限却高得吓人，这本身就是巨大的安全隐患！”
高建军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
“荒谬！‘沙盘’刚刚为我们夺取了全球网络的控制权，你们现在就要卸磨杀驴？”
“夺取？”赵国强冷笑一声，“谁知道那是不是另一场苦肉计？用一个所谓的‘网络’，换我们一支成建制的远征舰队！这笔买卖，敌人赚翻了！”
他不再给高建军反驳的机会，直接发起了委员会临时动议。
“同意对‘沙盘’进行隔离审查，并暂时中止高建军同志总指挥权的，请表决！”
一只手。
两只手。
三只手……
超过半数的委员，举起了手。
高建军的身体，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
完了。
……
云顶山庄。
山庄外，不知何时，多了一队沉默的“访客”。
他们穿着漆黑的作战服，佩戴着第九安全局直属“雷霆”特战队的徽章，如同一尊尊雕像，封锁了所有出入口。
山庄内部，所有的对外物理线路，被尽数切断。
只剩下那条通往高建军的绝密热线。
林风和慕容雪，被事实性软禁了。
“混蛋！”
慕容雪看着监控画面里那些曾经的战友，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污蔑！是政治迫害！”
她无法接受，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英雄，转眼就成了阶下囚。
林风却异常平静。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仿佛那些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只是院子里的装饰品。
政治风暴？
他前世在电竞圈见得多了。
比这更肮脏的手段，都只是开胃小菜。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他的私人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来电显示：母上大人。
林风头皮一麻。
慕容雪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下情绪，替他接通了电话，并打开了免提。
“喂，阿姨。”
“哎，是小雪啊！”王淑芬的声音听起来喜气洋洋，“我跟你们说个大喜事！陈斌那孩子，又上电视了！”
“就因为前两天保障了咱们市的网络安全，反应迅速，处置得当，市里又给他发了个‘青年技术标兵’奖！哎哟，那孩子，真是太给咱们长脸了！”
慕容雪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阿姨……您打电话是……”
“哦哦，你看我这记性，”王淑芬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小雪啊，阿姨是过来人，有句话想跟你说说。”
“咱们女孩子啊，找对象，眼睛一定要放亮一点。人品固然重要，但事业心和能力，才是下半辈子的保障。”
“你别看有些人现在游手好闲，好像挺轻松，但时间长了，差距就出来了。你可别被某些无业游民给拖累了呀！”
电话那头，王淑芬还在喋喋不休。
慕容雪却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林风，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荒诞”。
世界的救世主，正在被全世界误解、软禁。
而那个被当成英雄模范的“别人家的孩子”，只是这个救世主随手按下一个按钮的工具人。
她草草应付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抱歉。”慕容雪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事。”
林风终于收回了目光，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无视了窗外的“狱卒”，无视了指挥中心的政治风暴，也无视了母亲那可笑的“忠告”。
他重新坐回控制台前，意识沉入了系统。
“普罗米修斯。”
【在。】
“动用【网络主权】。”
林风的指令，冰冷而清晰。
“对那段求救信号，进行‘协议层’深度解析。”
【指令收到……正在启用【网络主权】……】
嗡——
林风的视网膜上，那段音频信号的数据流，被瞬间分解、重构！
它不再是简单的0和1。
它变成了一栋由无数底层协议构成的“大厦”。
而林风，就是这栋大厦唯一的“上帝”。
他可以随意修改它的承重墙，改变它的房间布局。
【协议层解析开始……】
【发现未知通讯协议……正在进行规则逆向……】
【逆向完成！该信号载体为‘量子纠缠信道’！音频内容，为表层数据伪装！】
果然！
林风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单纯的音频信号，不可能在“黄金之手”的追杀下，穿越半个地球。
“继续。”
“剥离载…体，提取核心数据。”
【指令收到……正在进行数据剥离……】
沙盘上，那段信号的数据模型，开始被一层层地“扒皮”。
音频伪装层……剥离！
量子信道协议……剥离！
多重加密算法……剥离！
最终，在数据流的最核心，只剩下了一个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光点。
一个大小仅为3.7Kb的、处于深度休眠状态的……数据包。
【数据分析完成。】
【目标为：残缺的AI意识核心，代号‘观察者’。】
【状态：休眠\/濒临崩溃。】
一个数字幽灵！
林风瞬间明白了。
“黄金之手”攻击“观察者”基地，根本不是为了物理摧毁。
它们是在追杀这个从它们手中逃出来的AI！
这个AI，一定知道“黄金之手”最核心的秘密！
林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需要一个地方，一个绝对安全的、连“黄金之手”都无法企及的“牢笼”，来安置和审问这个珍贵的“俘虏”。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沙盘地图上的华海市。
投向了那个刚刚被通报表扬的“城市大脑”。
“普罗米修斯。”
“将这个AI核心，封装成一个无害化的‘系统优化补丁’。”
“然后，把它，植入华海市‘城市大脑’的服务器里。”
【指令确认。】
林风靠在椅子上，看着那个小小的AI核心，被悄无声息地送进了陈斌负责的服务器。
他仿佛能看到陈斌在收到这个“上级”发来的“优化补丁”后，那副欣喜若狂、如获至宝的表情。
赵国强想当Gm，审判我？
不好意思。
你爹我是Gm，你爷是服务器！
就在他准备唤醒那个AI核心的瞬间。
桌上那条红色的绝密热线，骤然亮起。
高建军那急促到极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沙盘！立刻做好准备！”
“赵国强启动了对你的公开听证会，全球直播，十五分钟后开始！”
“这是他为你准备的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