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云州府裴琰的官邸内,气氛却与青川的喜庆截然不同。
裴琰的伤势在精心调养下已好了七八成,但他此刻面对的“难题”,比公务更让他头疼。
他的母亲林氏,在确认儿子确实无性命之忧后,便将全副精力投入到了“解决儿子终身大事”这项她认为迫在眉睫的要务上。
这日,裴琰刚处理完几份紧急公文,揉了揉眉心,正准备休息片刻,林氏便在周父和吴父的陪同下,端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子,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琰儿,公务虽要紧,但也不能累坏了身子。”
林氏将木匣放在他面前的书案上,亲手打开,“来看看,这是娘和你两位爹爹这几日精心挑选的,京中及云州附近适龄小姐的画像与家世简介。”
匣子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装帧精美的画册和名帖。
裴琰看着那满满一匣子的“待选妻主”,额角隐隐作痛。
“母亲,儿子伤势未愈,公务繁忙,实在无暇……”
“无暇什么无暇!”
林氏打断他,拿起最上面一本画册,展开在他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你看这位,吏部侍郎家的嫡次女,年方十五,性情温婉,知书达理……”
又拿起另一本,“还有这位,镇北侯的侄女,将门虎女,英气飒爽,正好与你互补……”
“再看看这位,云州本地富商之女,虽是商籍,但家资丰厚,性子活泼,最会体贴人……”
林氏如数家珍,周父在一旁温和补充,吴父则从实际利益角度分析联姻的利弊。
裴琰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扫过那些或娇媚、或端庄、或英气的女子画像,心中却是一片平静,甚至有些烦闷。
这些女子再好,也激不起他心中半分涟漪。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那张带着稚气却眼神清亮、时而狡黠时而沉静的脸庞。
【宁玉……此刻,她应在青川,与家人团聚,享受着难得的安宁吧?不知她……是否偶尔会想起那块玉佩?】
见儿子始终神色淡淡,不为所动,林氏有些急了,放下画册,语重心长:
“琰儿,你到底是何想法?这些女子,无论家世品貌,都是上上之选!你莫不是……还惦记着那个沈……”
她话未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裴琰抬起眼,看向母亲,声音平静无波:
“母亲多虑了。沈博士于儿子有救命之恩,儿子感念于心,仅此而已。至于婚事……”
他顿了顿,压下心底那丝莫名的烦躁,“儿子自有主张,还请母亲不必过于操心。”
林氏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却也不好逼得太紧,只得叹了口气:
“罢了,你且好好养伤,这些画像就放你这儿,有空看看,总有一款合眼缘的。”
说完,便带着周父吴父离开了,留下裴琰对着一匣子的“桃花”,眉头深锁。
他知道,母亲是为他好。
但他更清楚,自己的心,似乎在那个茶楼雅室里,随着那块玉佩的赠出,便已经做出了选择。
只是前路漫漫。
【或许……是时候考虑回京的事了。】
裴琰望向窗外,目光悠远。
远离云州,是否也能渐渐淡忘那份不该有的悸动?
而远在南境黑云寨,刚刚结束一轮巡防、手臂伤势已大致痊愈的韩少陵,正听着亲兵汇报青川传来的消息。
“沈博士已平安返回青川大青村?好!太好了!”
韩少陵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和放松。
得知沈宁玉安然无恙,他悬了多日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少将军,还有一事,”
亲兵继续道,“青川大青村近日要办流水席,庆贺林举人中举,以及沈博士献薯之功,听说场面不小。”
“哦?流水席?”
韩少陵眼睛一亮,摸着下巴,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这可是热闹事儿!老子……本将军正好巡防告一段落,也该去体察一下民情,看看咱们的祥瑞推广得如何了!”
他自动自发地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亲兵看着自家少将军那几乎要咧到耳根的笑容,心下明了,什么体察民情,分明就是想去见沈博士!
“去,备马!再准备些……嗯,实用的贺礼!咱们明早就出发!”
韩少陵大手一挥,意气风发。
【沈宁玉,等着小爷!这次非得让你好好见识见识小爷的威风!还有那个谢君衍……哼!】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大青村,引起轰动,然后与沈宁玉相谈甚欢的场景了。
各方心思浮动,暗流悄然汇聚。
而处于风暴眼中心的沈宁玉,在享受了几日空间美食和与谢君衍颇有“学术氛围”的互动后,
终于要迎来她期盼已久的、盛大的村宴,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更多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