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过后,沈家的田地披上了一层新绿。
村里关于红薯的议论渐渐平息,但沈宁玉心中的警惕并未放松。
她深知这作物的潜力,也明白人心难测。
她私下里格外叮嘱了机警的四哥沈风:
“四哥,红薯的事关乎重大,虽说咱家不指它活命,但若能成,将来或可惠及乡里。
你多留神,特别是夜里,防着有人好奇或者……使坏。”
沈风郑重点头:“六妹放心,我晓得轻重。”
接连几晚,沈风都格外警觉。
果然,在第三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听到后院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声。
他屏住呼吸,悄悄摸到窗边,借着微弱星光,看到一个黑影正蹑手蹑脚地靠近育苗床。是杨小草!
只见她手里似乎攥着什么,在薯苗边蹲了下来,东张西望,动作鬼祟。
沈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没有立刻声张,而是借着柴垛的阴影悄悄靠近,想看清她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杨小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颤抖着手就要往几株长势最好的薯苗根部撒去!那绝不是肥料!
“住手!”
沈风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去,猛地抓住了杨小草的手腕!
月光下,杨小草手里那包可疑的白色粉末和脸上狰狞的表情无所遁形。
“你撒的是什么?!”沈风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杨小草吓得魂飞魄散,手腕被铁钳般箍住,纸包掉在地上。
她挣扎着尖叫:“放开我!我……我就是看看苗!”
“看看苗需要半夜三更带着这东西?”
沈风一脚踩住纸包,声音冰冷,“说!是不是想毒死我的苗?!”
这边的激烈动静立刻惊醒了全家。
赵大川、沈秀、孙河、沈海、沈石带着火把纷纷冲了出来,沈宁玉和谢君衍也很快现身。
看到被沈风死死扭住、面如死灰的杨小草,以及地上那包不明粉末,众人瞬间明白了大半。
“毒……毒药?”
沈秀声音发颤,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小草,
“小草,你……你竟狠毒至此?!这苗怎么惹你了?”
赵大川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杨小草:
“黑了心肝的东西!我们沈家哪点对不起你?你要下这种毒手!”
虽然红薯并非沈家唯一指望,但精心照料的庄稼被如此恶意破坏,是任何农人都无法容忍的!
沈海看着眼前这一幕,如遭雷击。
这个他奋不顾身从流民中救起的女子,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无比陌生和丑陋。
他救了她,她却想毁掉妹妹的心血,毁掉这个家的一份希望。
巨大的失望和背叛感淹没了他,他死死攥着拳头,别过脸去,不愿再看。
沈宁玉蹲下身,小心地用树枝拨弄了一下那包粉末,凑近闻了闻,一股刺鼻的气味。
她眼神冰冷地看向杨小草:“这不是寻常泥土,像是……什么坏根的东西?杨小草,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要毁掉可能让更多人吃饱饭的东西?”
杨小草见事情彻底败露,索性破罐子破摔,尖声叫道:
“是!我就是恨你!凭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尽了!功劳是你的,风头是你的!我留在沈家有什么好?难道真要娶他们吗?”
她怨毒地扫过沈海兄弟,“我毁了这玩意儿,看你还怎么得意!”
这番恶毒的言论彻底激怒了所有人。
连孙河都气得脸色铁青:“滚!我们沈家容不下你这尊毒佛!”
赵大川作为村长,强压怒火,立刻做出了决断:
“天亮我就去县衙户房,给你单独立女户!村里那块最偏的坡地给你!你立刻从沈家搬出去!
但丑话说在前头,杨小草,你今日所为,村里都会记着!你若再敢靠近沈家田地半步,或有什么不轨之举,莫怪我不讲情面,按村规处置,送官究办!”
他深知,即便将她赶出家门,只要她还在村里,就必须严加防范,这事必须公之于众,让全村都盯着她。
事情毫无转圜余地。
天亮后,赵大川雷厉风行,办好了一切手续。沈家将基本的生活物资放到村尾那间破旧小屋门口,便再不管她。
当晚,沈宁玉回到自己房间,心情并未完全轻松。
她成功阻止了一场破坏,但也看到了人性中可怕的嫉妒。
杨小草被赶走了,但就像一颗埋在不远处的钉子,依然需要警惕。
她暗自决定,以后更要谨慎,空间里的东西绝不能轻易示人。
同时,她也想到二哥沈海,他今晚受到的打击肯定最大,明天得找机会宽慰他一下。
而另一边,沈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救人的画面与杨小草狰狞的面孔不断交织,让他心中充满了苦涩和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