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置田庄的念头在沈宁玉心中扎了根。
她行动力极强,在家没待两日,便寻了个由头,回到县城梧桐里小院后,独自去了口碑尚可的“陈氏牙行”。
牙人是个精干的中年男子,见沈宁玉虽年纪小,但衣着得体,气度沉静,又听闻是县衙的“沈顾问”,态度十分热情。
沈宁玉并未透露太多信息,只模糊地说想为家里看看城外有没有合适的、清净些的小田庄或带些土地的别院,不求多大,但要产权清晰,环境安妥。
牙人连声应承,表示一定留心,有了合适的立马告知。
沈宁玉留下小院的地址,便离开了。
她知道这事急不来,需得耐心等待机缘。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节奏。
不用每日上班,停下每日点卯之后,一时间还感觉不习惯。
她大部分时间窝在小院里看书、练字、偷偷进入空间修炼内力、或是构思新的话本大纲。
偶尔才去县衙一趟,或是送些抄录好的书稿去墨香斋。
灵泉水滋养下,她体内那丝内力暖流日渐茁壮,运行起来愈发顺畅自如,五感也更为敏锐,身体轻盈,精力充沛。
她谨记怀璧其罪的道理,从未在外显露分毫,只当作最深的底牌。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圣医谷,却并非一片祥和。
谷中深处,一间布置得清雅却透着一股药香与威压的书房内。
谢君衍端坐于书案之后,一身月白锦袍,银发如瀑,容颜俊美苍白,周身却散发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冽气场。
他指尖正漫不经心地敲着一份密报,上面详细记录着沈宁玉回到青川县后的动向——去牙行询田庄、日常深居简出、偶尔去县衙和书肆……
“田庄?”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倒是懂得未雨绸缪,想给自己弄个窝了。”
下方,阿令垂首肃立,如同沉默的影子。
除了他,下首还站着几位圣医谷的长老,人人面色凝重。
“谷主,”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沉声开口,打破了沉寂,“苏长老及其孙女苏芷嫣勾结外敌、暗害谷主、证据确凿,按谷规当废除武功,逐出圣医谷,永不复用!”
另一位面容刻薄的中年妇人却忍不住道:
“谷主,苏长老毕竟是我圣医谷元老,执掌药堂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芷嫣那孩子也是一时糊涂,她对您……”
谢君衍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冷得如同寒泉滴落:
“三长老是在替叛谷之人求情?”
那妇人顿时噤声,额头沁出冷汗:“属下不敢!”
“既是不敢,便按大长老所言执行。”
谢君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圣医谷容不下背主之人。 念其旧劳,留他们祖孙性命,已是仁慈。废去武功,即刻逐出,所有党羽,一并清洗。”
“是!”众人心头一凛,齐声应道。
处理完叛徒之事,众人退下,书房内只剩下谢君衍与阿令。
谢君衍重新拿起那份关于沈宁玉的密报,目光在“询田庄”三字上停留片刻。
“阿令。”
“属下在。”
“青川那边,她若真看上哪处田庄,让底下人处理干净,价格给她放到最低,但手脚要干净,绝不能让她察觉异常。”
谢君衍淡淡吩咐,
“她既想买个清静,便让她买得顺心些。”
“是。”
阿令应下,迟疑一瞬,又道:
“主子,云州回青川途中那伙匪人,已按您吩咐,借韩少陵之手清理。只是……您为何不让她知晓是您……”
“为何要让她知晓?”
谢君衍打断他,指尖划过密报上“沈宁玉”三个字,眼神幽深,“让她欠下人情,心生感激?然后呢?”
他低笑一声,带着一丝玩味和掌控欲:
“猫儿须得慢慢逗,逼得太紧,反而会炸毛躲远。她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知道她的一些秘密,而她对他却一无所知,甚至充满戒备和……那么点无可奈何的恼怒。
这种不对等,让他有一种尽在掌握的愉悦感。
“让她慢慢攒钱,慢慢找她的田庄。”
谢君衍闭上眼,挥了挥手,“必要时,推一把即可。下去吧。”
“是。”阿令无声退下。
“沈宁玉……”
他低声自语,“你的‘清静日子’,怕是没那么容易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