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发这才不紧不慢地踱步上前,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落在了脸色难看的埃里安神父身上。
他的视线在埃里安那张强装镇定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越过他,精准地锁定在试图缩在两名助祭身后,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艾恩身上。
林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抬手指向艾恩,对着马成说道:
“马警官,有件事差点忘说了。
这位神父身后躲着的那个家伙,我记得很清楚。
前几天,就是他,鬼鬼祟祟摸进我家里意图行窃,被我发现后仓皇逃走了。”
他语气一转,带着明显的质疑和冷意:“现在,他又跟这位‘尊贵的’神父混在一起,形影不离。
我严重怀疑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这次所谓的‘驱魔’,恐怕也只是个幌子,真实目的,还是想来我这里行窃!”
他看向马成,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意味:“马警官,我现在正式报案,请你将这位神父,还有他身后那个小偷,一起带回警署调查吧
我怀疑他们是一个有组织的盗窃团伙!”
“什么?”
林发这话一出,埃里安神父脸色瞬间僵硬,像是被人当面抽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疼。
他猛地扭头,恶狠狠地瞪向身后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的艾恩,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杀人。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居然早就暴露过行踪,还被人认出来了?
他之前还奇怪,这几个东方修士怎么会如此警惕,原来根子在这里。
艾恩感受到自家神父那如同毒蛇般的目光,吓得腿肚子直转筋,脑袋垂得更低,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马成听到林发的话,脸上也是闪过一丝错愕和僵硬。
他犹豫了一瞬,心里快速权衡。
抓洋神父?这可不是小事,容易引起外交纠纷,搞不好会给冯督察惹来大麻烦。
但林发开口了,而且人赃……呃,人指证俱在……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站在林发这边。
妈的,拼了!
大不了被上面骂一顿!
“好!林先生既然指认,那就有必要回去说清楚!”马成脸色一肃,再次掏出了明晃晃的手铐,目光锐利地看向埃里安和艾恩。
“两位,麻烦配合一下,跟我们回警署……”
眼看马成真要动手,埃里安神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额头青筋跳动。
真要进了警署,那脸可就丢到不列颠去了。
教会那边也不会轻饶了他。
就在这气氛再次紧绷的时刻,林发却忽然轻笑一声,抬手拦住了马成。
“算了,马警官。”
他语气轻松,仿佛刚才那个咄咄逼人、要求抓人的不是他一样。
“我这个人心胸宽广,大人有大量。”林发摆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反正家里也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可能就是些小毛贼不懂事,走错了门。”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埃里安和艾恩,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这次,就当是个警告,放他们一马。不过,给我听好了——”
他声音陡然变冷:“下一次!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或者你们教会的任何人,敢不经允许,踏进我这院子半步……”
林发没有把话说完,但那眼神中蕴含的冰冷杀意和毋庸置疑的威胁。
“就别怪我……下手不知轻重了。”
马成见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顺势收起了手铐。
能不直接冲突,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埃里安神父听到林发前倨后恭,居然主动表示不追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种得意的念头涌上心头。
怕了!他一定是怕了!
怕了我这洋人的身份,怕了光明教会在港城的势力和影响力。
刚才那个警察头目或许有点能量,但这个年轻人,终究还是底气不足,不敢把事情彻底闹大。
至于他那个什么“特殊顾问”的身份,估计也就是唬人的虚衔。
一想到自己刚才在那两个小子手上吃了点亏,现在这个看起来是他们师弟的家伙。
又想用这种轻飘飘的警告来找回场子,埃里安那颗因为受挫而极度不甘的心,再次躁动起来。
尤其是他身为教会修行者的骄傲,让他无法接受被一个东方年轻人如此轻视和威胁。
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知道,谁才是更应该被敬畏的存在。
埃里安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看起来颇为僵硬和虚伪的笑容。
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情绪激动而有些凌乱的圣袍,上前一步,来到了林发面前。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歉意”:
“这位……林先生,是吧?”
他微微颔首,姿态似乎放低了一些,“刚才的事情,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有些冒昧了。
没有事先打招呼就进入您的住所,我为此向您表示歉意。”
他顿了顿,脸上那抹假笑更浓了几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自我介绍:
“正式认识一下,我是光明教会港城教区的司铎,你可以称呼我为埃里安神父。”
说着,他非常自然地、仿佛出于礼节般地,向林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做出握手的姿态。
他伸出的那只粗糙汗毛较重的大手,看上去颇具力量。
然而,在他那看似平和的眼神深处,却隐藏着一丝极力掩饰的戏谑和阴狠。
他暗中已经调动了体内修炼的圣力,凝聚于手掌之上。
这一握,他自信足以将一块坚硬的鹅卵石捏出裂痕。
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好歹,将他的手骨碎捏裂,惨叫求饶。
林发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又抬眼瞥了一下埃里安眼中那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恶意,心中冷笑。
玩这套?
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同样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埃里安的手。
两手相握的瞬间——
埃里安脸上的假笑骤然凝固,随即猛地变成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感觉自己的手,不是握住了一只人类的手掌,而是握住了一块铁块。
不,比铁块更硬,更无法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