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笼罩了港城。
白日的喧嚣渐渐沉寂,南区警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肃穆。
大部分警员都已下班,只有少数值班人员和林发留在楼内。
林发没有待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而是选择了一个能够俯瞰警署后院和部分街道的隐蔽角落,收敛气息,如同潜伏的猎豹,静静等待着猎物上门。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被他净化后极其淡薄的阴气,正好可以作为诱饵。
……
就在林发于警署守株待兔的同时,他们居住的那栋“鬼楼”的二层小楼附近,暗流也开始涌动。
那个侥幸逃脱的洋鬼子艾恩,果然贼心不死。
他并没有像林发预想的那样,跑回教会搬救兵。
贪婪蒙蔽了他的理智,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地下埋藏的、足以让他挥霍几辈子的巨额黄金。
他想要独吞。
凭借对港城三教九流的熟悉,他不知从哪里,竟然联系上了一个皮肤黝黑、眼神阴鸷、穿着花衬衫的南洋蛊师。
在一间昏暗的小旅馆里,艾恩将一叠厚厚的、印着女王头像的大鹰元拍在桌上,足足一千块。
“大师,只要你能帮我搞定那栋楼里的三个小子,让他们再也不能碍事。
这些,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谢!”艾恩看着他说道。
那南洋蛊师看到桌上那叠厚厚的钞票,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贪婪的精光,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
他干瘦的手一把抓过钞票,熟练地数了数,脸上露出一个狰狞而满意的笑容。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罢了。
我的宝贝们,正好饿了!”蛊师舔了舔嘴唇,一口答应下来。
他甚至没多问那三个“小子”的来历和底细,在他眼里,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驱使他的“宝贝”们。
艾恩心中窃喜,但他也留了个心眼。
他并没有告诉蛊师关于黄金的事情,也只说对方是三个有点力气的普通年轻人,他隐瞒了林发几人可能懂法术的细节。
而且,他也没打算跟蛊师一起行动。
当晚,蛊师按照艾恩提供的地址,独自一人来到了鬼楼所在的街区。
他没有直接去闯林发他们的小楼,而是目光一扫,盯上了旁边那栋已经人去楼空、显得破败不堪的房子——正是之前罗扒皮夫妇的家。
自从罗扒皮夫妇被阿娟吓疯,不知流落何方后,他们家的财产早就被那些见钱眼开的手下搬了个一干二净。
剩下些不值钱的破烂家具,也被附近的邻居们你一件我一件,偷偷摸摸顺走了。
如今里面家徒四壁,空空荡荡,积满了灰尘,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巢”。
蛊师对这种环境却很满意。
他如同幽灵般撬开锁,溜了进去,反手将门窗关紧、插好。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零星的月光透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蛊师没有开灯,他动作熟练地在客厅中央清理出一块空地。
从随身携带的一个脏兮兮的布袋里,取出各种诡异的物品。
一个造型狰狞、龇牙咧嘴的黑色蝙蝠塑像,被他郑重其事地摆在正中央,作为临时的法坛核心。
几个贴着符纸、不断蠕动的陶罐,里面似乎装着活物。
一些刻画着扭曲符文的木牌和玉牌,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和邪气。
南洋修士,最擅长的便是养小鬼、下降头、驱使毒虫鬼物。
由于艾恩并没有提供林发三人的头发、指甲、衣物等贴身之物,他无法施展最阴毒的降头术。
所以,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驾驭鬼物,进行直接的物理和精神攻击。
他盘膝坐在蝙蝠塑像前,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晦涩难懂的南洋咒语。
双手不断结出古怪的手印,周身开始弥漫起一股阴冷、污秽的气息。
随着他的施法,那几只贴着符纸的陶罐抖动得越来越厉害。
罐口的符纸无风自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封而出。
同时,他取出几个木牌,咬破指尖,在上面快速画下血符。
“去!守住四方门窗,不许任何活物打扰!”他低喝一声,将画好血符的木牌分别掷向大门和几个窗户的方向。
木牌落地,瞬间化作几道模糊扭曲的矮小虚影——正是他圈养的小鬼。
它们发出“嘻嘻”的怪笑,隐匿在门窗的阴影之中,忠实地执行着守卫的任务。
而蛊师自己,则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几个蠕动的陶罐和中央的蝙蝠塑像上。
他要召唤更强大的“东西”,去隔壁那栋小楼,给那三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送去一场“意外”的噩梦。
窗外,躲在更远处阴影里偷偷观察的艾恩,看到蛊师顺利潜入并开始施法,脸上露出了阴险而得意的笑容。
“哼!三个黄皮猴子,敢坏我的好事,你们等着被撕碎吧!黄金……都是我的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拥有巨额黄金,挥金如土的未来。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请来的这位“南洋大师”,要对付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更不知道,在隔壁那栋看似平静的小楼里,秋生和文才,早已严阵以待。
而女鬼阿娟,也正飘荡在阴影之中,冷漠地注视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夜,越来越深。
危机的网,正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同时撒开。
罗扒皮那间家徒四壁的破屋里,南洋蛊师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和某种腐败物质的混合怪味。
他不慌不忙地从那个简陋的法坛上,拿起一块刻画着扭曲符文的黑色木牌。
指尖逼出一滴黑血,点在木牌中央,口中念念有词。
“噗……”
一股黑烟从木牌中冒出,迅速凝聚成形。
是一个女鬼,穿着暴露的吊带裙,画着浓妆,但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恨意,死死盯着面前的蛊师。
她周身散发着不稳定的戾气,显然是被强行炼制成害人工具,心中积怨已久。
蛊师对上她那恨不得撕碎自己的眼神,冷哼一声,毫不在意。
他右手结了个古怪的手印,对着女鬼虚虚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