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演播塔」的入口,是一座不断旋转的、由无数尖叫笑脸浮雕构成的巨大拱门。声浪与炫光如同有形的墙壁,撞击着每个人的感官。凌鸢的航拍器甫一靠近,镜头就不由自主地对准了最喧闹的方向,但它内部的稳定器发出细微的嗡鸣——那是沈清冰加装的抗干扰装置在起作用。
「身份验证。」一个穿着亮片西装、面部光滑得如同塑料模特的门卫机械地抬手,它的声音是多种笑声的混合采样。
邱枫上前一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带着学者式好奇的微笑:「您好。我们是『多元宇宙欢笑形态研究协会』的特派采风团,已预约参观贵塔的核心资料库,进行跨位面喜剧艺术交流。」她递出一张沈清冰临时制作的、闪烁着伪造认证光泽的电子名片。
门卫空洞的眼窝扫描着名片,片刻后,发出「叮」一声脆响:「权限确认。欢迎来到欢乐之源,请遵循场内秩序,最大化您的笑容输出。」拱门旋转速度加快,露出一条流光溢彩的通道。
通道两侧是透明的观察窗,可以看到内部一个个「节目录制现场」。在一个标着「家庭情景喜剧」的棚内,演员们正以精确到毫米的幅度摔倒在地,同时发出分贝完全一致的哄笑;另一个「悲剧剧场」里,演员们嚎啕大哭,眼泪却是彩色的糖浆,背景板上的乌云图案不断跳出「悲伤指数+10」的字样。
「…机械化的情感表达,缺乏生命固有的混沌性与感染力。」乔雀低声对身边的胡璃说道,她的目光掠过那些被精确控制的「表演」,如同在审视一部漏洞百出的古籍注疏。
胡璃袖中的【无名之笔】微微震动,不是抗拒,而是一种…记录与解析的冲动。笔尖仿佛在自行勾勒那些僵硬表情下被压抑的真实轮廓。
苏墨月则充分发挥专业特长,与迎面走来的一个节目导演寒暄,对方案无表情地介绍着「本季度最受欢迎的笑点模型V3.5」,她则报以更加灿烂的笑容和恰到好处的惊叹,完美融入环境。
凭借邱枫缜密的身份构建与苏墨月无懈可击的临场反应,她们顺利通过了数道安检。每一道安检都伴随着强制的「情绪扫描」和「笑点匹配度测试」,都被她们用预设的「表演模式」和沈清冰制造的信号干扰器有惊无险地化解。
「前方即将进入核心数据区。」星岚的声音通过伪装成耳环的微型通讯器传来,「能量读数飙升,规则压制力场强度是外界的十倍。保持警惕。」
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由不断滚动的代码和闪烁表情符号构成的门。门前站着两名「场务」,他们的黄色制服更加笔挺,面具上的指示灯规律地闪烁着红光。
「核心重地,禁止无关人员入内。」场务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情感波动。
「我们拥有资料库调阅权限,」邱枫再次出示凭证,语气从容,「只为研究最本源的欢笑算法,以期优化我们的采风报告。」
场务扫描着凭证,指示灯急速闪烁,似乎在反复核验。空气仿佛凝固。秦飒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石研的相机处于待机状态,镜头盖已悄然滑开。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警报!侦测到高优先级异常情感波动!源头:未知!」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通道!并非来自场务,而是从他们身后某个刚刚经过的演播厅传来!
只见那个「悲剧剧场」里,一个扮演配角的演员,在按照剧本应该流出粉色糖浆眼泪时,眼角竟滑下了透明的、温热的液体——真正的泪水。他本人也愣住了,抚摸着自己湿润的脸颊,眼中充满了茫然与…一丝真实的悸动。
【严重违规!演员编号882情绪失控!执行紧急格式化!】画外音变得尖锐无比。
瞬间,数名场务从暗门冲出,扑向那名演员。
「机会!」星岚低喝。
就在门前两名场务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沈清冰按下了藏在手中的干扰器按钮。大门上的代码流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紊乱。
「权限通过。」场务机械地让开道路,指示灯恢复平稳。他们显然将刚才的异常波动归因于门禁系统的瞬间故障。
大门无声滑开,露出其后幽蓝深邃的通道——通往「核心指令室」的最后一段路。
众人迅速进入,大门在身后闭合,将外界的喧嚣与混乱隔绝。
门内,是一条纯白色的、无限延伸般的环形廊道,廊壁光滑如镜,映出她们的身影。这里异常安静,只有能量流动的低沉嗡鸣。廊道尽头,是一扇朴实无华的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就是那里了。」星岚取出默导给予的胶片密钥。
胡璃感觉袖中的笔变得滚烫,仿佛在渴望门后的东西。她深吸一口气,知道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她们必须在这扇门后,在那短暂的三百息内,完成对这个世界命运的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