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巷里的私房菜馆飘着淡淡的笋香,凌鸢提前十五分钟到了,指尖在手机备忘录里反复划着展览的待办清单——苏墨月的环境音还差最后一版混缩,秦飒的雕塑底座需要加固,还有留给沈清冰的邀请函没来得及送。
“在忙?”
清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凌鸢抬头时,正撞进沈清冰的目光里。她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手里拎着个纸袋子,比平时的深色衬衫多了几分柔和。
“没……在理展览的琐事。”凌鸢下意识把手机扣在桌上,耳尖有点发烫,“你怎么知道这家店?”
“之前路过看到过,听说笋尖汤不错。”沈清冰在她对面坐下,把纸袋子推过去,“路过书店看到的,觉得你可能会用。”
凌鸢打开一看,是本关于光影装置艺术的画册,扉页上没有签名,却夹着一片压干的银杏叶。她指尖摩挲着叶片纹路,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谢谢,正好能参考最后的布展细节。”
菜上得很慢,窗外的雨丝渐渐密了。凌鸢没忍住,絮絮叨叨说起展览的事——苏墨月为了录老火车站的钟声,蹲了三个凌晨;秦飒搬雕塑时崴了脚,还嘴硬说不影响进度。她说起这些时眼睛发亮,完全没注意到沈清冰一直没动筷子,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听起来很热闹。”沈清冰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需要帮忙吗?比如搬东西或者……看场地?”
凌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想参与进来,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都是琐碎活,你到时候来当观众就好。”话刚说完又有点后悔,小声补了句,“我给你留了前排的位置。”
沈清冰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泛起一点浅光:“好。”
吃到一半,凌鸢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器材店的催单电话,说她订的航拍镜头到了,再不取就要闭店了。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蹭过地面发出轻响:“抱歉,我得去一趟,镜头明天布展要用!”
“伞。”沈清冰比她更快一步拿起墙角的伞,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移开。
“我很快回来!”凌鸢抓着伞往外跑,雨珠打湿了她的发梢,她却没心思擦,只想着快点取完镜头回来——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说。
沈清冰坐在原位,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汤已经温了,却刚好合口。她没动其他菜,只是偶尔抬眼看向窗外,雨幕里能隐约看到凌鸢撑着伞的鹅黄色身影,像株冒雨赶路的向日葵。
凌鸢回来时浑身带着湿气,头发梢滴着水。她刚坐下,一杯温热的姜茶就递到了面前:“老板刚煮的,暖暖身子。”沈清冰说着,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头发湿了。”
凌鸢接过纸巾擦头发,鼻尖萦绕着姜茶的暖意,忽然想起什么:“你怎么没先走?”
“等你回来。”沈清冰说得自然,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汤凉了,我让老板再热了一份。”
新端上来的汤冒着热气,氤氲了凌鸢的视线。她低头喝汤时,感觉到沈清冰的目光落在自己发梢,带着轻轻的暖意。她没敢抬头,却忍不住小声问:“展览那天,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啊?全是我们瞎折腾的东西。”
“不会。”沈清冰的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你参与的,我想看。”
凌鸢的勺子在碗里轻轻搅动着,心里的甜意顺着热汤漫上来。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桌上,给那本画册镀上了一层浅金。
“对了!”凌鸢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我给你准备了个小惊喜,展览那天揭晓。”
沈清冰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嗯,我等着。”
她拿起那片银杏叶,轻轻放在画册的扉页上,像是把这一刻的暖意,悄悄收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