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瓦工在墙头上,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不到两米高的墙。
又看了看,底下那个比墙还宽的胖子,眼神有点发直。
龚木匠正在下面锯木头,听到这话手里动作一停,眉头皱了起来。
他放下锯子走过来,客气地问道:“这位是?”
何雨柱正好端着一大搪瓷缸子水出来,看见这一幕差点没乐出声。
“龚师傅,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院的二大爷,刘海中刘师傅,轧钢厂老锻工,技术专家。”
何雨柱放下水缸子,慢悠悠介绍,特意在“专家”两个字上拖长了音。
刘海中一听“专家”俩字,腰杆瞬间又直几分,下巴颏都快翘到天上去。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指点江山:“何主任这个工程,我看搞得有点乱!你看这木料堆放得就不规范,万一倒了砸到人怎么办?…”
“还有这水泥,怎么能露天放着?受了潮就报废!这些都是安全隐患,懂不懂?”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胖乎乎的手指,这里指指那里点点,派头十足。
龚木匠是人精。
哪听不出何雨柱话里的味儿。
他憋着笑连连点头:“是是是,有刘专家来指导,我们心里可踏实多了。”
说着,龚木匠话锋一转,指着旁边一根粗大的房梁,一脸“求教”的表情:“刘专家,光说不练假把式…”
“您瞧这根梁,我们正琢磨怎么上才最稳当,您是专家经验丰富,要不您上来搭把手,现场示范一下?”
他指了指,旁边刚搭好的简易脚手架。
刘海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几根木头搭的架子,看着就摇摇晃晃。
再低头看看自己二百来斤的体重,腿肚子当时就有点发软。
让他爬那玩意儿?
这要是摔下来,他这身肉不得摔成一摊?
“我……我这是从宏观角度进行指导!具体的,你们是专业的,你们干就行!”
刘海中憋了半天,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别啊刘专家,理论得结合实践嘛!”
龚木匠还在“诚恳”劝说。
院里几个伸着脖子偷看的邻居,已经有人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抖动起来。
三大爷阎埠贵,更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赶紧用咳嗽掩饰。
就在刘海中进退两难,尴尬得快要原地自燃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哟,这儿干嘛呢?搭戏台子唱戏呐?这么热闹!”
只见,许大茂推着一辆二八大杠,车后座绑着个放映机箱子,吊儿郎当地晃过来。
他刚从乡下放电影回来。
一进院就看见中院这番景象。
尤其是瞧见何雨柱,被工人们围在中间像个中心人物。
心里那股子酸水,“咕嘟咕嘟”往上冒。
他把车一支,斜着眼打量那间已经初具雏形的屋子,撇了撇嘴。
“何主任,行啊你,发了哪门子横财?盖猪圈呢?动静倒是不小。”
何雨柱一看来人是许大茂,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都懒得搭理刘海中,转身盯着许大茂,慢悠悠开口:“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许大导演回来了。怎么着,乡下的土好吃吗?”
“你!”
许大茂最恨别人,拿他下乡放电影的事儿挤兑他,总觉得那是掉价。
他冷笑一声。
目光越过何雨柱,落在旁边站着的秦凤身上,眼神里透出不加掩饰的轻佻和恶意。
“我说你怎么忽然这么大方,原来是急着给这小孤……”
“孤”字还没说出口,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带着破风声劈头盖脸砸过来!
许大茂吓得一缩脖子。
那东西“啪”的一声砸在他脚边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定睛一看,是一块沾着湿泥的烂瓦片。
“许大茂。”
何雨柱手里还掂着另一块瓦片,眼神冷得像冰碴子:“我前几天,刚抽了贾张氏一个嘴巴…”
“你要是觉得,你这张嘴比她还欠,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成全你。”
那眼神,让许大茂后脖颈子,瞬间窜上一股凉气。
他这才想起,现在的何雨柱早不是以前那个傻柱。
这孙子是真敢动手!
“你……你吓唬谁呢!”
许大茂嘴上硬撑,脚底下却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吓唬你?”
何雨柱笑了。
把手里的瓦片随手一扔,拍了拍手上的土:“就你这小身板,还用得着我吓唬?我这是提醒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修房是给我媳妇修的,光明正大。不像有的人,自己就天天惦记着刨别人家的墙角,你说缺不缺德?”
“你说谁缺德!”
这话精准戳在许大茂的痛处,他当场炸毛,脸涨得通红。
何雨柱压根不理他的暴怒。
反而提高声音,对着院里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众人说:“大伙儿都给评评理!”
他一指许大茂,声音不大但整个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何雨柱凭本事挣钱,修房娶媳妇,是不是正经营生?…”
“他许大茂,跑我这儿来说风凉话,还当众侮辱我未过门的媳妇,这是不是欠抽?”
两句话掷地有声。
整个四合院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许大茂身上。
许大茂的脸像是被抽干了血,从涨红瞬间转为惨白。
院里十几双眼睛,此刻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
那目光里有嘲讽、有鄙夷、有幸灾乐祸,每一道都像小刀在他脸上、心上来回剐。
许大茂嘴唇哆嗦着想说句场面话,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还有何雨柱补的那句,“忘了过年期间你爹还让我指点指点你”,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得他魂都快散了。
这是他最大的耻辱,当着全院的面被揭出来!
“噗——”
旁边帮工的小石头没绷住,笑出了声。
这一声笑像个开关,瞬间点燃整个院子。
“哈哈哈,指点指点!”
“许大茂也有今天!”
压抑的哄笑声此起彼伏,钻进许大茂的耳朵里,比骂他一句还难受。
他浑身剧烈一颤,像是被人当众扒光衣服,那点仅存的傲气被踩在地上碾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