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见他吃瘪,心里得意极了,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取得阶段性胜利。
她斜睨易中海一眼,慢悠悠从凳子上站起来,晃到墙角。
那里码着几棵过冬的大白菜。
她挑了半天,捡起颗最大最饱满的,走回来“啪”地往易中海怀里一塞。
“行了,看你那小气样,我怕了你了!”
贾张氏摆出施舍的口吻:“喏,今年我们贾家赞助这棵最大的白菜!够实在吧?”
“另外,我们家再出个人,让一大妈歇歇,别累着,从洗菜到刷碗,所有杂活都让我家淮茹包了,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正在埋头洗碗的秦淮茹。
冷不丁听到自己名字,还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心里一慌,手上猛地一滑。
“哗啦——”
一只白瓷饭碗从手中脱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秦淮茹吓得浑身一抖,猛地回过神,看着地上的碎片,脸色瞬间煞白。
“你个丧门星!败家娘们儿!”
贾张氏的怒火瞬间找到宣泄口。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指着秦淮茹鼻子破口大骂:“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连个碗都端不稳,我们贾家造了什么孽,娶你这么个废物点心进门!”
“手是干什么吃的?啊?是不是看家里日子不好过,故意摔碗给我添堵?”
“你个没用的东西,除了会勾引男人,你还会干什么……”
恶毒的咒骂,句句扎在秦淮茹心上。
她站在那缩着肩膀,头埋得低低的,浑身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易中海站在一旁,怀里抱着大白菜。
看着眼前这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比刚才,在后院摔那一跤还疼。
贾张氏的咒骂越来越难听,秦淮茹的抽泣声细细碎碎,搅得人心烦意乱。
贾东旭杵在一旁,手足无措。
想劝又不敢,只能干巴巴地喊两声:“妈,妈,您少说两句”。
易中海瞥了眼地上的碎瓷片,又看了看缩成一团的秦淮茹,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这秦淮茹,被贾张氏逼的确实可怜。
可再一想。
贾张氏那撒泼打滚的德行,还有贾东旭那扶不上墙的烂泥性子。
那点不忍,瞬间烟消云散。
他要是开口,能有什么用?
非但劝不住这老虔婆,反倒会引火烧身,指不定被编排成什么难听的话。
可能会说他这个当师傅的,跟徒弟媳妇不清不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这儿。
易中海把怀里的白菜抱得更紧,对着屋里的乱局,不咸不淡地扔下一句。
“行了,年夜饭的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家也早点歇着吧。”
说完。
头也不回地掀开门帘,溜之大吉。
回到自家屋,易中海把白菜往地上一放,长出一口气。
一大妈正坐在炕上缝补衣裳。
见他这模样,放下针线问道:“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半天?”
目光扫过他裤腿上的泥点子,眉头皱起来:“你这腿上咋弄的?还挂彩了?”
“别提了!”
易中海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往搪瓷缸的冷水里兑了点热水,端起来灌了一大口。
随后,才捡着说刚才在后院摔跤、被刘海中抢白,最后去贾家碰一鼻子灰的事。
当然,着重强调自己是为了聋老太和集体着想,却反被误解羞辱。
“你说我这是图啥?里外不是人!”
他愤愤地拍了下大腿。
一大妈听完,先心疼地埋怨:“你也是,这么大个人了,走路不看着点道?那冰面多滑。”
接着,一听说年夜饭,还是那几家凑着吃,脸上表情就不好看了。
“还跟贾家一块儿吃?”
她撇撇嘴,满是嫌弃:“我可真不愿跟那贾张氏一桌,她就是个饭桶!有菜没菜,饭量都吓人,每次跟她吃饭,我筷子还没伸几回,菜就见底了,就没吃饱过。”
“行了,凑合一顿吧。”
易中海有些疲惫地摆摆手,安慰道,“今年不一样,聋老太都看不下去,特地赞助三块钱,贾家也出颗大白菜,就我抱回来的这个,最大的。”
他顿了顿。
抛出最关键的信息:“最要紧的是,贾张氏说了,年夜饭从洗菜到刷碗,所有杂活都让秦淮茹包了,今年累不着你,省心。”
一大妈一听,心里的不快才算散了些。
虽说还是亏,但好歹有三块钱补助,贾家也出了点血。
最关键是,不用伺候那一家子懒人。
她拿起针线,忍不住叹口气,幽幽道:“唉,这要是傻柱在就好了,他肯掌勺,哪有这么多糟心事?”
一提到“傻柱”,易中海也沉默了。
他下意识抬头,目光穿过窗户,望向斜对面何家那扇透出暖光的窗。
是啊。
要是傻柱在自己掌控中,该多好。
可如今,那小子翅膀硬了,本事大了,心思也深了。
像匹脱缰的野马,哪能轻易拿捏住。
…………
此时的何家。
与院里其他地方的鸡飞狗跳、勾心斗角,完全是两个世界。
屋里温暖如春,煤炉烧得正旺。
何雨柱在干净的案板上,一边做圆子和元宵,一边给旁边看入神的何雨水和秦凤讲解。
“这个叫挂面圆子,明天早上下油锅炸,炸到金黄酥脆,捞出来凉一凉,吃着香得很。”
“这个也叫元宵,但不是煮的,它也是炸的,炸好蘸点红糖,特别好吃。”
这是他“上辈子”老家的过年习俗。
炸圆子、元宵,寓意家人团团圆圆,生活甜甜蜜蜜。
何雨水去年见过一次,那时何大清刚走没多久,自己又小没太在意。
秦凤是头一回见,看得津津有味。
“哥,我也要试试!”
何雨水早按捺不住。
学着何雨柱的样子,笨拙地揪下一块面团,在手里滚来滚去。
可力道没掌握好,搓出来的不是圆球,倒像个丑兮兮的枣核,引得自己咯咯直笑。
秦凤在一旁看着,抿着嘴,眼里全是笑意。
她学得更认真,动作虽生疏,每一步却一丝不苟。
当成功做出第一个挂面圆子时,脸上露出羞涩又满足的笑,像得奖状的小学生。
“秦凤姐姐,你真厉害!”
何雨水凑过去,把自己的跟秦凤的一比,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慢点来,不着急。”
何雨柱看着她们,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窗外,夜色渐深,寒风呼啸。
窗内,灯光暖黄,糯米粉的香气弥漫。
三人围着案板,有说有笑地搓着圆子、元宵。
那一个个雪白滚圆的小东西,在他们手中诞生。
承载着对新年的期盼,也粘合着一个新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