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骤起(23:48:30)】
刺耳的火灾警报与入侵警报同时拉响。
“呜——呜——”
红灯疯狂旋转,“警告!东区b通道!未授权移动!检测到烟雾!”
那两名年轻夜班业务员手中对讲机传来安保中心的吼叫,夹杂着奔跑和指令的杂音。
“怎么回事?!火警?入侵?”高个业务员声音发颤。
“画!画怎么办?!”矮个业务员惊慌地看向依旧锁在防护罩内的《春日溪畔》。
银行的应急预案在真正面对突发危机时,在新人身上体现得更多的是混乱。
林莫在这一片混乱中,如同风暴眼中唯一静止的磐石。
他脸上瞬间堆满了恰到好处的、符合一个担忧巨额资产的客户应有的极度震惊与恐慌。
他“腾”地站起,声音因“焦急”而微微拔高,手指因“紧张”而指向防护罩:
“哦,上帝!外面怎么了?是火灾吗?还是抢劫?!
我的画!价值连城的画!快!快确认它的安全!
立刻!马上!” 他的表演无懈可击,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真实的恐惧感。
【趁乱而入(23:49:00)】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接待室的门被急促地敲响。
不等回应,吴迪已提着那个特制的手提箱,一脸“凝重”和“匆忙”地推门而入。
“林先生!外面乱了!听说有入侵和火警!
总部担心画作安全,让我带了便携式高清扫描仪过来…
必须马上进行最终状态存档,以防万一!”
吴迪语速极快,语气不容置疑,完全符合一名尽职尽责的助理在危机下的反应。
他亮出手提箱侧面醒目的“3d Art-Secure”LoGo和“高精度扫描”字样。
这个理由,在当前的混乱中,显得无比正当且迫切。
两名业务员已经完全被警报和林莫、吴迪营造的紧张气氛所吞噬。
高个业务员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对!对!存档!快!确认安全!”
他手忙脚乱地开始在控制台上操作解锁防护罩的最终指令,合规流程让位于本能的自保和应对。
【魔术前奏(23:49:30 - 23:59:30)】
现在银行AI系统还在工作,林莫与吴迪上午已经系统电子登记。
血压、心率、步态等信息吻合——毕竟就是本人。
系统审核通过,业务员带着林、吴进入防护最严密的操作间。
防护罩缓缓滑开,那幅真正的《春日溪畔》在内部灯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快!扫描!” 林莫催促道,声音“紧张”得发颤。
吴迪迅速打开手提箱,箱盖内侧那台看起来极为精密的高清扫描仪面板显露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放在真迹旁边的操作台上。
“先生,请协助固定画框左侧,避免扫描时微动影响精度!”
林莫对离他最近的矮个业务员说道,语气急切但依旧保持礼貌。
这一招,旨在让业务员的手接触画框,分散其注意力,并将其拉入“合规操作”的共谋角色。
矮个业务员不疑有他,立刻上前,依言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扶住画框左侧边缘。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逼近那个致命的临界点。
窗外的警报声、对讲机里的嘈杂声,成了这间密室内最诡异的背景音。
【魔术时刻:秒针尖上的舞蹈(23:59:50 - 00:00:00)】
【23:59:50】
吴迪双手捧起扫描仪盖板,缓缓向桌面上的真迹合拢。
盖板下方,那个与真迹画框厚度、尺寸完全一致的凹槽内,第二幅高仿画正静静地嵌在保护膜下。
高个业务员紧张地盯着扫描仪,又不时焦虑地望向门口,生怕有火或匪徒冲进来。
矮个业务员则专注于扶稳画框。
林莫的呼吸仿佛停止,全身的肌肉与神经绷紧到了极致,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站在一个最佳的角度,恰好能同时看到真迹、扫描仪和两名业务员的侧脸。
【23:59:55】
扫描仪盖板即将完全覆盖真迹。
就在这一刹那!
“轰隆!!!”
一声极其沉闷、却仿佛近在咫尺的巨响,猛地从接待室门外的走廊传来!
声音巨大,甚至盖过了警报声,震得地板都微微颤动!仿佛有什么沉重的金属柜倒塌了!
(这是陈星远程精确“掐点儿”引爆了一枚安置在走廊清洁间的微型声爆装置,制造终极干扰)。
“啊!” 两名业务员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惊恐万分地猛地扭头望向紧闭的房门!
他们的注意力,在这一刻被彻底、完全地拽离了操作台!
这宝贵的、不超过1.5秒的绝对空隙!
【23:59:56 - 23:59:58】
林莫动了!
他的动作已经超越了“快”的范畴,那是一种融入了肌肉记忆的本能,一种超越了视觉暂留的魔幻艺术!
他的右手看似自然地扶着扫描仪盖板的边缘,但在接触的瞬间——
指尖一块经过特殊处理的、具有极强瞬间吸附力的微纳材料,无声无息地“粘”住了真迹画框的上沿。
几乎在他右手轻轻往外一撤的同一帧——
他的左手手腕以肉眼无法捕捉的微小幅度一抖,将扫描仪下方凹槽内的高仿画精准地“抖”了下来!
真迹被“粘”起撤出的同时,高仿画恰好落入其原来的位置!
紧接着真迹双迅速“闪”到扫描仪下方!
说时迟那时快啊!整个过程就在1.5秒左右!!
不要小看了1.5秒,要知道在12秒内,麦迪创造过得了24分的奇迹!
整个过程,流畅、无声、精准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魔术“pASS”,发生在人类反应时间的极限边缘。
扫描仪盖板下压的轨迹没有丝毫停顿或变形。
【00:00:00】
盖板严丝合缝地“合上”了。从外表看,一切如常。
两名业务员惊魂未定地转过头,刚才那声巨响让他们大脑一片空白。
也就在这一刻,墙上的电子钟,数字从 23:59:59 跳变为了 00:00:00。
【惊雷落定:系统静默(00:00:00)】
“嗡——”
一阵轻微但可感知的电流声掠过,房间内的主照明灯光明显地闪烁、暗淡了约百分之三十,切换到了备用节能模式。
部分设备的运行指示灯熄灭,持续的低频嗡鸣声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陷入一种奇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银行系统,准时进入闭门离线维护状态。
所有的对外数据接口、部分非核心安防系统(如外部警报),瞬间切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尘埃落定:完美的谢幕(00:00:05 - 00:00:15)】
死寂中,只有几人粗重的喘息声。
林莫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如释重负”,声音沙哑:
“刚……刚才是什么声音?系统……系统怎么了?”
他的表演完美地诠释了一个受惊客户应有的反应。
吴迪也适时地“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扫描……扫描完成了。数据已存档。” 他操作着手提箱侧面的一个按钮(实际上是伪装的)。
箱体发出轻微的“嘀”声,绿灯亮起,模拟扫描完成。
两名业务员这才从极度的惊吓中缓过神。
高个业务员看着漆黑的屏幕和暗淡的灯光,哭丧着脸:“系……系统离线了……闭门程序启动了……”
矮个业务员则像是才想起画作,慌忙看向操作台。
扫描仪盖板已经合上,吴迪正在“谨慎”地将其拿起。
而桌面上,那幅“画作”好端端地在那里(已是高仿品)。
“画……画没事!”他几乎要虚脱。
林莫立刻上前,语气带着后怕和不容置疑的坚决:
“快!把画收好!这里太不安全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业务员此刻只想尽快结束这噩梦般的一切,赶紧将“画作”(高仿)重新放入防护罩内,手动锁死。
“二位,今晚的事情,我会如实向老总汇报。感谢你们的……尽职。”
林莫的语气恢复了平静,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提起那个装着真迹的“扫描仪”手提箱,递给吴迪。
两人不再多言,对着两名业务员微微颔首。
转身,步伐沉稳而迅速,推开接待室的门,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这时,一众银行安防人员赶到此处。
那两名业务员叽哩呱啦地和他们说着什么,既有抱怨——“怎么搞的?”
又有交代——“我们这里一切正常!”
谁,都不想在自己的岗位上担什么责任!!
防护罩里,一幅足以乱真的高仿画,将代替真迹,度过未来十五天的闭门期。
而真正的价值连城的《春日溪畔》真迹,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吴迪手中的提箱内。
一场在秒针尖上完成的、完美到令人窒息的魔术。
落幕。
惊雷已过,唯余无声。